清明時節,紛紛落雨。霧蒙蒙的天,沁染著一絲寒意。
時至晌午,天也沒有轉晴的跡象,依舊陰沉。
這時候,宋和生挺直了腰,把手中的板斧丟在地上,扯過衣襟擦了擦臉,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
宋和生看了看四周,林密枝繁,枝芽被雨水浸潤過後,猶如碧玉一般。地氣蒸騰,泥土的芬芳混雜著萬物複蘇時散發的
氣味,沁入心肺。天這麼涼,他卻感覺有一股暖流在身體裏遊走,從頭到腳,周而複始。不知從何時起,這種感覺就有了。
每當疲倦的時候,他調整氣息,想象著自己化做雄鷹,在無邊際天空自由翱翔;又想象自己是山腳小河裏的魚,逐水流暢遊。他這樣想著,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半個時辰不到,就感覺精力充沛了。
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從密林深處傳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撲打翅膀的聲音。
宋和生緊走幾步,尋聲望去去,正有一隻山雞和一隻喜鵲鬥在一處,好像在爭奪一隻大青蟲。山雞體型占優,勢大力沉,很快就占了上風。
宋和生看在眼裏,手一揚,板斧已經盤旋而出,斧柄呼呼帶風,伴隨一聲慘叫,板斧平砍在樹幹,野山雞的頭滾落在泥濘的地上。
原來,這隻喜鵲是宋和生喂養的,叫穎兒。是宋和生在一次上山途中撿到的受傷小喜鵲,本想著喂大就放歸山林的,沒想到小喜鵲長大卻不肯走了。宋和生見它不肯離去,無奈,也就把它留下。
“少俠好一招奪命追魂斧啊。”宋和生身背後傳來粗獷豪放,略帶濃厚方言的聲音。
“少俠”這稱呼,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宋和生,他聽起來特別受用,心裏美滋滋的。
宋和生回頭望去,待看到那人臉時,不由得“恨由心頭起,氣由膽邊生”,這張臉他是記得的,正是五年前給自己指路的樵夫。
宋和生不願記起,卻奈何忘不掉。
五年前,豫西會禪寺法能大師圓寂,帶發修行的宋和生是俗家弟子,一向被眾師兄弟視為異類,備受排擠。幸得法能大師留下密信給宋和生:汝當速下山,一解眾生難。若得成圓滿,焚香告吾安。
當夜,宋和生帶了隨身衣物,與眾僧辭別,下山去了。
宋和生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寺院當晚,一夥黑衣人來到寺院,殺光了正在為法能大師作法事的眾和尚。
宋和生下山後,站在山腳的岔路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初入凡塵,身無分文,無一技傍身,該怎麼開始以後的人生呢?宋和生很迷茫。
機緣巧合,宋和生在城裏的集市上看到有撂地賣藝的習武之人,看的宋和生心生羨慕,非要拜師不可。那練武之人連忙擺手,稱自己是花架子,混口飯吃還行,收徒是誤人子弟。最後給宋和生指路說,燕南有一近海小城名曰“煮魚城”,素以武術著名,名家輩出,老弟可前去一問。
宋和生學藝心切,當即決定前往,一路坎坷自不必說。這一日,終於來到煮魚城。城門口有衛兵把守,來往人員貨物,都要仔細盤查。說是小城,在宋和生看來,著實也不算小,加之這一路走來,聽說這裏前幾年因為“靖難之役”,也受到戰亂影響,當地人四散逃亡,早已不複當年尚武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