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了。
練後旁徨無依的蜷縮成一團,呆怔的美眸漫無焦距地癡望巨石下方潺渥流過的溪水。她被困在這處山澗內足足已有七日,這七天來,她以野果果腹,喝清澈溪水填渴,雖沒有餓死渴死的疑慮,可是她猶如籠中鳥,完全不知下一步是能夠逃出牢籠展翅高飛,抑或成為飼主的盤中飧?
「為什麽都沒有人來看我?是把我遺忘了!還是準備把我困在此地,直到老死?」她重重地捶打石地,小手的疼痛抵不上內心的空茫。
說不駭怕是騙人的。
尤其這七天來,除了風聲水聲以外,沒有任何的生命氣息,沒有,什麽都沒有,連鳥獸蟲嗚聲都沒有。
上官界決定不再理會她了?
她發現最害伯的竟是不被上官界重視的那份孤寂感。
「有沒有人哪?」火氣直往上衝,她大吼大叫道。「全都死絕了嗎?給我出來啊——」
回應她的卻是一股冷風,沁涼寒意讓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嗉。
「有誰?出來呀,哪怕是個鬼也出來見我,快點出來——」
「啊!」像在呼應她的召喚,兩條黑影伴著慘叫聲由半空中乍然墜落,摔跌在練後麵前。
「醉沈?無夢?」練後愣了愣,怎麼也沒想到是他們,回過神後奔過去,蹲跪在兩人身旁。「真的是你們呀,你們怎麽一身的傷痕,這是怎麽回事?」
「落在敵人手中,你以為還可以平安無事?充滿惡意的冷冽諷調飄忽地傳散開來,震得練後東張西望找尋聲音的來源。
「上官界?!」果然,從亂石陣裏現身的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一道灼熱湧上眼眶,啥都忘了,練後喜悅得甚至忘記夥件傷勢,走向前去。「你來了,你總算肯現身見我。」
「原來你還想看見我?」他的反問令她愣然。
癡癡望他,上官界對她而言該是最熟悉的男人!此刻的他也和從前一樣,臉孔絕俊,身影瀟灑,隻是她忽然間覺得他很陌生。
「我、我當然想見你,呃——」練後噤了口,上官界冰冷的態度明顯地刺傷了她,她的心思漸漸紛亂了起來。
並且隨後出現的淨兒與北藏也都表情不善。
「小、小姐——小心他們——」無夢吃力的爬過去,拉了拉她的腳踝示警。
練後驚醒過來,轉而看著他們。「你跟醉沈的傷勢好嚴重!是誰傷害你們的,告訴我?」
醉沈吃力地撐起身子,巍顫顫的指頭比向上官界。「就、就是他,是上官界這個惡徒——啊!」她又疼痛的癱倒在地。
「惡徒?」北藏不屑地呸了聲。「虧你們有臉敢指控別人!相較於你們擾亂天下的行徑,受這點懲罰算是便宜你們。」
「我們擾亂天下蒼生?」練後呼吸一窒,美麗的臉孔不自禁地變了色。
「怎麽事到如今你還想扮無辜?」北藏冷眼相覷,她還想裝傻到幾時?
「上官界——」她看向他。
「後兒,假使易地處,你可會饒恕你的敵人?」上官界沒有控訴,隻有清楚的告知決定——殺、無、赦!
「敵人?你說我們是你的敵人?」練後仍懷抱最後一絲希望,希望能夠哄騙過他。
「南宮魁。」
此名一出,她四肢僵冷,舌頭打結。
他毀了,她恐怕真會死在這處山澗內。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好不容易說出了話,腦子已是混沌紊亂。
「我們不隻全部知道,而且知道的真相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多。」北藏又開口!淨兒即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別再說下去。
四目相對,練後在上官界眼裏看不到一丁點同情,也沒有一絲絲的溫暖,靜凝的氣氛裏隻彌漫著肅殺之氣。
無夢吃力地拉了拉練後裙擺,小小聲地獻計道:「小、小姐,別和他對抗,目前我們處於劣勢,要想——想法子逃出去比較重要。」
她呆怔地跪坐在石上,望著醉沈與無夢,他倆不僅傷勢嚴重,有些傷口還流血不止,再不想辦法醫治,會流血至死的。
練後吸了吸氣,啟開抖顫的朱唇,她還沒被殺死,這意味著她還有機會賭他會手下留情。
「拜、拜托!你可不可以先治療他倆的傷勢?剩餘的我們再慢慢詳談。」她牽強地扯出哀求的笑臉。
「救治這兩個惡徒?」上官界揚唇冷笑。
杏眼凝滿乞求。「他們傷勢嚴重,若不快點救治會死的。」
「既敢投入南宮魁門下,又豈會怕死。」上官界挪瑜道。
「你就發發菩薩心腸救人。」可以的,他一向待她極好,他會成全的。
「上官界,算是我求你!你會答應吧?」
「你憑什麽認定我會答應?」尖銳的厲言刺進她骨子底,像一把刀,狠狠插進她心窩。
冷冽雙眸沒有閃爍過溫柔光澤,再遲鈍的人都感受得出他的冷漠。
別忘了——今非昔比!他豈有理由對她好。
「哈,又不是傻子,救這兩個混蛋作啥,他們又不會對爺忠心,我提議還是快點把他們解決掉,以免遺禍人間。」淨兒亦忍不住插了嘴,不認為這兩個混蛋會對主子效忠。
「上官公子饒命,我們發誓,要能讓咱倆活下去,咱倆會對上官公子盡忠,就算肝腦塗地也無怨無海,這是真的,請你相信咱們。」醉沈與無夢迭聲求饒,先保住性命,之後再想辦法複仇。
「違心之論!該死!」一條精鏈從上官界袖口竄出,先是擊中醉沈肩頭,接著貿往無夢的胸膛狠狠重擊,兩人再受致命的一擊,奄奄一息地倒在溪床上,再也無法動彈。
「上官界!你好狠。」練後寒了手腳,他是決意要他倆喪命。
「比起南宮魁,我已算是聖人。」他冷笑道。
他的笑讓她覺得恐怖。
事到如今已沒啥好說的了,既然在劫難逃,大不了一死。
「上官界你何時知道我跟南宮魁的關聯?」既無生機,她隻想當個明白鬼。
他太然的眼眸望向她。「從相識之初,我便明白了一切。」
這番話讓她臉色蒼白如雪。「然而,你卻忍耐到今日,才揭穿我的身分。」他在圖謀什麽?
「我是在等,等你主動開口向我承認。」
「這樣才好滿足你自大的心態對不對?」她脫口反擊他,沒有來得及看見上官界瞼上一掠而過的痛心神情。「現在真相大白了,你打算怎麽對付我?我的下場就跟醉沈無夢一樣——先被折磨,再痛苦地死去?」
「你確實是人質,獲此待遇並不為過。」他冷然道。
他的話殘忍地擊潰了她,她驚懼地退步,一步步遠離他,他冷峻深刻的臉龐,讓她覺得陌生,此刻對他的恐懼一如初相識之時。
「你、你下手吧,殺了我,快點殺了我。」她情願馬上死去,也不願活著受折磨。
「現在殺你太便宜你了,你的性命十分有價值。」
她一震,恍然大悟。「果然沒錯,你留我性命是為了威脅南宮主上對不對?其實你是有計劃的在誘騙我,打從一開始你便隻想利用我!」
「小魔女,你讓我失望。」淨兒聽不下去,她竟然不明白爺的心思,爺都付出那麽多了,明知她是南宮魁的傀儡,卻強留她性命,明知她體內帶有魔氣,卻以自身護身寶鏈維護她不墜魔道,他做了這麽多,她卻毫無感激之心。
「你夠冷血。」
「冷血的是他才對。」
「淨兒,北藏把那兩個人帶走。」上官界忽然轉移話鋒下令道。
「那你呢?」北藏憂心地睨他。
「我自有主張。」
望了他半晌,北藏最後隻能歎口氣,然後認命地抓起無夢、拖著醉沈離開山澗!之後的問題交由上官界解決,他深刻地明白,就算他們想介入也無彷介入起,上官界絕對不許讓他們攪和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