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看看天空,月牙已經隱到烏雲裏一大半。清涼的秋夜,她卻覺得渾身悶熱。當偷兒,不容易,起碼需要清涼無汗的體質。用口水沾濕的手指在窗上戳了個洞,微微的燭光下,他,在看書!書ㄟ,她還以為他是個文盲。吸口氣用力推,虛掩的房門大開。賜天官迎向她的目光。

她終於是進來了,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響都是她弄出來的。

曹瞞火速低下頭,想想不對,又抬頭,被他注視的感覺無比強烈。

這麼別扭都不像她自己了,但是,要她說什麼?說自己來替他溫床嗎?還是叫他把自己夾起來配?

天啊、地啊,真是羞死人了。

她往後退,傻笑的編了個謊。

「我……走錯房門了。」

這是第一次。

隔著房門,賜天官清晰的聽到她自言自語的為自己打氣。

接著,她又開了門。

這次欲言又止,她的嘴像抽搐了。

第三次。

他歎了口氣,究竟她有什麼事?看她一扇門開開關關、走進走出,一張嬌美的臉快要擠出紅汁來了。

看他起身殺過來,曹瞞不禁有些心慌,她趕快先聲奪人。

「我……又錯了。」

賜天宮好氣又好笑,這屋子就這麼大,真的迷路也太扯了,她分明有事找他。

左手掌貼著門,他彎下腰,這麼一來,鼻間嗅到了微微的芬芳。

那味道,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對女子,他從來沒有多餘的想法,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收得妥當。

可是她跟他之間的緣份已經不能說是偶然了,一而再,再而三,而她,就這麼住進他的家,如同他的親人一般。

是親人才住一個屋簷下不是?

曹瞞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偏偏不是很成功。

「你找我做什麼?」

找人的人是她ㄟ。「這話應該是我問的。」夜都深了,女子單身在外走動,下安全。

「噢。」

「進來。」外麵風大。

「做什麼?」她吃驚的問。

「要先問你來做什麼?」「做什麼」才是他要說的吧,怎麼反倒反了?

「我來求婚的!」或許是黑夜,他強壯的體魄帶著溫暖,讓人想依偎,不經大腦的,她把心底最迫切的事情送出了嘴。

他傻了眼。

也難怪,天下哪有女子同男人求婚的道理,還特地選在沉靜蒙朧的晚上,他沒有為此呼不了下一口氣,真是下可思議。

「嗬嗬。」她頓時成了他眼中的「瘋女」。

賜天官提心吊膽的看著她編貝的牙,提到喉嚨口的心起伏不定……她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

「你看哪一類的書?」家中最愛看書的是大姊,無時無刻不看,要不是沐浴需要用到兩隻手,怕是她也會把書本帶進去的。

他沒回答。

第一次走進男人的房間,裏麵出乎意外的乾淨,桌椅床鋪一塵不染,架上的書籍分門別類排放著。

他的生活跟工作態度一樣,力求盡善盡美,除了讓人讚歎,怎麼都插不上腳。

書桌上攤著精裝的繪圖本,裏頭全是馬匹的養成還有圖片資料介紹。一旁有壺酒,杯中還有三分滿的琥珀色汁液。

有酒啊……嗬嗬,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麼晚,還不睡?」看她的樣子像是專程來參觀房間的。

「睡不著。」

淡淡的香氣自她走進房間就困擾他的鼻子,無掛礙的心浮躁了起來,在夜的助長下,壓抑不下去。

「睡不著也不應該到男人的房間來。」他不應該讓她進來的。

「我沒地方去。」這是實話。

她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

「想家嗎?你出來這麼久,家人不會擔心嗎?」他們之間從來沒碰觸過這話題。

是他疏忽,應該要她捎個信回家報平安的。

「我是為逃開上回你救我時,教訓的那群人的老大。」

她那樣的個性、容貌,最是容易招事。雖然已經過去好些天,現在才來討論她為什麼離家是有點遲,她下想說,他也隻能順其自然。

聊天下是賜天官擅長的,但是因為關心,話不自覺的多了。

「沒有人保護你。」這是下對的。

「要是有人能保護我,我就不會落難讓你救我還收留我了。」其實她還有牧場可以去的,隻是私心讓她想留在這裏。

就算要一直一直的留下來她也願意。

「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將兩個姊姊陸續出嫁,惡人趁機上門強要親的事情,以及爹娘貪玩樂,不愛掌家業……等等,曹瞞簡單的說了一遍。

「你有了未婚夫?」心底有些隱晦不明的東西在發酵,無法訴諸言詞的。

「那是我爺爺指著我娘的肚皮指出來的婚,我才不承認。」

就算世間兒女的婚姻都由父母做主好了,爺爺墳墓上的草也已經長得比人還高,而她那個「未婚夫」還不知道在天涯海角的哪裏,莫非要她守活寡嗎?況且在她的認知裏麵根本沒這號人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