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著他若是難纏,直接一刀結果了他其實也沒什麼。
畢竟生逢亂世,山裏突然出現死屍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細細看著他的眉眼,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我得救他。
我把他帶到河邊清洗了一下我們兩個身上血跡,然後架著他去了附近的一個村子裏。
我裝作柔弱可憐的模樣敲了一戶人家的門,出來的是位大娘。
我擠出幾滴眼淚,帶著哭腔道:「這位大娘,我們夫妻二人前來京城做生意,不曾想遇到了山匪。」
「我夫君快不行了,求您行行好救救他。」
男人靠在我肩頭,他身量高,此時整個人都弓著身子,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邊,搭在我腰間的大手還輕輕捏了我一把,似是不滿意「夫君」這個稱呼。
見大娘臉色有些為難,我立馬「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男人因此也被我重重摔了下去,倒地悶哼一聲,眼神哀怨地看著我。
那大娘一邊「誒呦」一邊急忙彎腰扶起我,又伸手去拉他。
「小娘子,可不能這麼摔,你這夫君不死也得被你摔死了。」
3
就這樣,我們兩個一同被好心的大娘收留住了下來。
因為是夫妻,我還得跟他睡一間房,還得伺候他換藥。
不過我也不算虧,他生的倒是極好看的,這身材也很不錯,比起太子的話……二人平分秋色吧。
他告訴我他叫顧玨,受傷是因為被仇家追殺。
我挑眉,問他為什麼會被仇家追殺。
他說,自是因為他姿色過人,造人妒忌這才引禍上身。
……
顧玨整日打量新奇物種似的看著我。
我笑笑,「怎麼?想再從我脖子上割一刀?」
顧玨眼尾輕挑,笑道:「也不是不行。」
我翻了個白眼。
這家夥難伺候得很,喝藥嫌苦,上藥怕疼,包紮嫌醜,吃飯嫌沒油水。
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找事兒。
實在受不了了,終於在某次給他上藥時,我把手中的藥酒一丟,盡數潑在了他身上。
顧玨還沒來得及發火,大娘便先他一步奪門而入。
「小娘子,可不能這樣的啊!你家夫君受了那麼重的傷才剛好,你可要溫柔些。」
「他很可憐的。」
顧玨在一旁直點頭,氣得我想再給他捅上幾刀!
這晚,我剛打好地鋪,顧玨又哼哼唧唧嫌床硬非要把我的被子也墊在身下。
我起初不肯,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沒辦法我把被子給他了,自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
天冷,我縮了縮。
床上的顧玨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睡桌子多難受啊,這大冷天的,要不你過來跟我一起睡?」
他衝我挑了挑眉毛,漫不經心地笑著,一副男狐狸精的模樣。
我轉過頭去沒理他。
他也識趣地沒再說話。
第二日一早,我是從床上醒來的,而顧玨早就沒了身影,隻在桌上留了一封信。
上麵寫著,「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定當銘記於心。」
我把信收在懷裏。
既然顧玨已經走了,我也沒必要再留下,於是我學著他的樣子給大娘留了封信,又留了自己身上僅有的一點首飾,然後回了薑家。
繼母見我回來十分吃驚,爹爹也有些心虛不敢直視我,在這個家裏所有人都希望我直接死在外麵,沒有人歡迎我。
委屈的眼眶蓄滿了淚水,「爹爹,女兒定是因為從土匪窩裏提前跑了出來,這才沒碰到您派去救我的人。」
我一身粗麻布衣,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屋內的人臉上多少都有些尷尬,繼母假惺惺的扶起我,替我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月見這一路定是受了不少苦,快些回房間休息吧。」
我柔弱點頭,走起路來一步三晃,最後直接暈了過去。
爹爹焦急地呼喚著我的名字,將我抱了起來,我悄悄睜開眼睛看向我那繼母與她身旁的薑月離。
繼母神色流露出幾分慌張,而薑月離臉上更多的是震驚與不解。
看著她們的表情,我十分舒心,隻覺無比暢快。
終於,這一次我才是占據主導地位的那個人。
4
我被送回房間,爹爹請醫師來了一趟,給我開了些藥。
我知道這並不是因為他愛我,關心我,隻是他不得不這麼做。
我一路明目張膽地走回來,外麵定是已經傳開了,他剛入京,當然要博個好名聲。
總不能讓別人說他女兒回來了,他卻不管不問吧。
待人都離開,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腦海中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上一世我一直沒發現薑月離與太子有何聯係,直到薑月離坐著一頂花轎入了東宮。
太子殿下愛她愛的要死,他們二人的感情突如其來,因為在此之前太子殿下還是待我很好的。
她嫁進來後,便是我真正噩夢的開始,我這正妻之位更是徒有虛名。
我曾向爹爹求救過,可我與薑月離都是他的女兒,再加上我那繼母吹一吹枕邊風,他更不會管我的死活。
現在於我而言,沒有什麼不能失去的。
我要報仇,要薑月離嚐嚐我上一世的苦楚,至於太子……
我勾起唇角,想到了顧玨。
或許他能幫我。
因為顧玨不姓顧,他姓蕭。
是當今聖上與貴妃所出的第三子,寧王殿下--蕭玨。
上一世的時候他被派去北方賑災結果死在了回程的路上,我對這件事印象很深。
聖上很喜愛他這個兒子,在聽聞蕭玨身亡的噩耗悲痛欲絕,特讓舉國上下都替蕭玨哀悼,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白帆。
那時我才被救回東宮,一次偶然聽到了太子與幕僚的談話。
是他派人去追殺蕭玨的,又因為不放心親自去看了蕭玨的屍首,這才半路碰到我將我順手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