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十七!乖乖聽話!別忘了你身上帶著劉瑾禍國殃民的證據,你必須……盡快上路返京,很遺憾!恕我……恕我無法護送你了。」他喉頭一緊,撇開臉說不下去。

「不要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嗚……」十七哭得雙肩一聳一聳,肝腸寸斷。

「十七!別哭!你這一哭把我的心都哭碎了。去!快去叫醒小二哥!」他捧住她的臉蛋,虛弱地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催促哭得六神無主的她。

「不!我不要離開你。」她緊緊執握他冰冷的手貼住自己的臉頰深情說著。

「快去!你身上的證據攸關許多人的……身家性命,隻要能除去劉瑾,我……我死而無憾!」

「好……我去!不過,你必須答應我!再痛再難熬,你都要咬緊牙關撐下去!我不準你死!不準你丟下我!湛、大、侍、衛,這是命令!你聽到沒有?」她心碎吼著。

「唉!屬下……遵命。十七……金牌令在我衣裏,你拿去證明身份。」他歎喟了聲。

「嗯!」十七探手進他的前襟摸索,誰知一口氣摸出兩麵令牌,一麵是金牌令,一麵是丐幫的青蛇令牌。當她見到那麵曾經想扔掉的青蛇令牌時,心灰意冷的心不

禁燃起一線希望,她高舉令牌喜出望外,說道:「我們隻顧著淚眼相對,竟渾然忘了這麵青蛇令牌!」

「丐幫的青蛇令牌?有了它,我解毒有望!我得救了!」他痛苦的臉總算擠出寬慰的笑容,死不足懼,他的心卻割舍下下心愛的十七。

「你是說?」

「丐幫有一位號稱『賽華佗』的神醫,他親嚐百草專治天下奇毒,至今,還沒有他解不開的毒。」

「真的?』她喜得兩眼晶晶亮亮。

「十七!事不宜遲,你快去叫醒小二哥……報官,再請他跑一趟土地公廟……找一位乞丐回來。」

「到土地公廟找乞丐?」她一臉困惑。

「乞丐十之八九……選擇在土地公廟落腳。」

「喔,我還以為他們習慣蜷縮在大宅院的牆角棲身哩!」她想當然耳。

「事實跟想像難免……有差距。」一股子椎心劇痛排山倒海襲來,痛得他不得不弓起身於。

「你忍著點,我很快就回來。」她先跑到自己的廂房抱來一床棉被為他蓋好,戀戀不舍地抬眸深深瞅他一眼,這才轉身飛快去找小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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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雲!湛雲……」十七坐上床緣,傾身搖晃湛雲的肩膀,將他從昏睡中叫醒。

「十七……」昏昏沉沉的他睜開星目,映人眼簾的正是她布滿焦慮的美顏。

「官差此刻正守在門外,你吩咐的乞丐也找來了。」

「喔!」倒頭昏睡近個把時辰,他的氣色看來好多了,身上的箭毒似乎暫時有效控製住。他坐起身子,問道:「你見過青蛇令牌麼?」

「不瞞湛大人,小叫化子入丐幫也有五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青蛇令牌哩!不過,丐幫數十萬弟兄都很清楚青蛇令牌所代表的意義。」衣衫襤褸的年輕叫化子,斜背著一隻破麻袋,手上拎著一支打狗棒。

「小兄弟如何稱呼?」

「大家都叫我小四。」

「見到青蛇令牌如幫主親臨號令,小四!」

「丐幫弟於小四恭候差遣。」

「小四!速速聯絡神醫賽華佗前來石頭鎮。」

「若小的沒看走眼,湛大人中毒不輕?據我所知,神醫賽華佗從不外出為人治病,一定要患者親自前往。」

「小四!你親眼看見湛大人連下床都有困難,如何親自前往?」十七按捺不住插嘴。

「公主!神醫賽華佗脾氣古怪,丐幫弟子哪伯隻是著涼打噴了他都照料得無微不至,就算抓藥煎藥這等瑣碎事都不假他人之手。至於,一般患者除非身中最難解最難纏的曠世奇毒,否則,就算患者摸上門,他老人家還是會當麵賞人閉門羹呢!不過,既然湛大人手上握有青蛇令牌,他老人家也不得不買帳。」

「現今他人在何處?」湛雲問著。

「桃花林。距離石頭鎮西南方約莫兩百裏路,有一大片遍植紅白桃樹的林子,神醫賽華佗就住在那裏。」

「本宮立刻派人前往,他若識趣隨同前來最好,否則,就算五花大綁抓也不惜抓他來!」十七說完起身要走。

「公主請留步!如今,我的一條小命全捏在神醫手裏,就算爬也得親自爬去求醫。」

「可是你身上的毒……」她舍下得見他拖著中毒的孱弱身子還要飽受長途跋涉之苦。

「我已封住穴道阻止毒液蔓延,自問挺到桃花林不成問題,你不必為我擔心。」他出言安慰十七之後,回頭問小四:「小四!你可願意帶我前往桃花林?」

「小叫化子義不容辭。」

「我也要去。」十七以堅定口吻表示。

「小四!請你回避一下,我跟公主說完話,咱們立刻動身。」

「你們有話慢慢說,小叫化於蹲到門外等您。」小四抱拳一揖舉步跨出房門。

「我要親自將你交給神醫賽華佗,我才放心。」

「十七!我們必須分頭進行,免得夜長夢多。」

「不!你為了救我身受箭毒,我怎能丟下你不管?」

「你必須兼程趕回京將證據上呈萬歲爺……」

「等你痊愈後再一起返京也不遲。」

「證據藏在你身上一日,我就提心吊膽一日。它是唯一可以扳倒劉瑾的法寶,雖說劉瑾勾結的黨羽盤根錯節,但,樹倒猢照散,就算萬歲爺在金巒殿上下旨處死劉瑾,相信跟他同一個鼻孔出氣的文武百官也沒人敢強出頭為劉瑾說項。」他頓了頓又說:「十七!雖說我無法親自護送你,但,大批官兵集結在客棧外頭準備護送你回宮,我也就放心了,你趕緊起程上路吧!」

「你……你滿心滿腦全裝著公事!公事!公事!」她氣得直跺腳。

「十七……」他頓時語塞。

原以為此行他是毫無選擇餘地的銜旨承了件苦差事,沒想到意外點燃他跟她契合綿密的情意。隻是……宮廷尊卑分明,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僅僅是一名侍衛,既無顯赫的家世亦無彪炳的戰功,這懸殊的身份今他望之卻步,始終不敢將心中泛濫成災的情意傾吐出來。

「湛雲!我知道我陪在你身邊,下但不能為你分憂解勞,往往還成為你的包袱,但……隻要想起回到宮裏頭,我們再也無法這般親近,我……我寧可隨你浪跡天涯永不回宮。」分別在即,她再也顧不得矜持,把藏在心裏的話全掏了出來。

「快別說傻話……」

「不!讓我說完,不趁現在說清楚我怕回宮以後更沒機會說。湛雲!你是聰明人,不難捉摸我對你的情意,隻是……隻是我下知道你是否跟我迷戀你一般迷戀我……」她粉頰刷紅,靦著一雙晶瑩的星眸羞答答偷瞄他。

「十七!我多麼希望你隻是尋常人家的閨女,而下是公主。如此一來,或許比

較容易將我內心對你的情意說出來。」他拐彎抹角回答,一雙黑邃的瞳眸漾著心折的光彩勾視她。

「我的身份令你困擾?」她的聲音逸著無奈。

「唉!誰不想跟自己心愛的人比翼雙飛?然而,你是公主,我是侍衛,萬歲爺說什麼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我倆……我倆的情意注定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苦戀。」

「不!隻要我們的心彼此相屬,誰也無法拆散我們。別忘了!父皇一向疼愛我,也很賞識你。」

「這……」萬歲爺賞識近身侍衛跟納為東床快婿是兩回事,他不敢心存僥幸,隻是拿一對狐疑的眼逡巡她美麗的臉龐。

「我決定聽你的話先行回宮,再找適當的時機采探父皇的口風。」

「很好。」聽到她願意回宮,他臉上繃緊的線條這才柔和下來?

「我會在父皇麵前為你美言幾句,你好好在桃花林療毒,痊愈後記得速速返京,不要讓我為你牽腸掛肚。」

「好!」

「那……我先走一步。」她突感哽咽。

「我送你。」他欲掀被下床。

「下!你好好躺下,不勞相送。」她按住他的寬肩。

「十七!」

「保重!」十七掀起濡濕的睫翼,黑白分明的美眸浮上一層水霧,她忙轉身掩麵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