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鏘!鏘!鏘!官兵強盜刀劍猛烈交鋒,騰騰殺戮聲貫穿雲霄,撼動整座山頭……

頑強抵抗的山賊始終見不到自己勇猛的頭子——展大鵬露麵應戰,開始心虛,開始懷疑頭子若下是陣亡,大概見苗頭不對撇下弟兄夾著尾巴逃之天天了吧。

群龍無首的黑狼寨,士氣散渙潰下成軍,下到半個時辰,傷的傷、亡的亡;擒的擒、逃的逃,已然瓦解殆盡。

「大家分頭仔細搜!就算把整個黑狼寨翻幾翻,也要把公主找出來!」秦捕頭發號施令。

「是!」士兵領命,分頭逐屋尋找公主的下落。

「湛大人!此役未見展大鵬出麵,他會不會早帶著公主聞風而逃?」秦捕頭神色凝重,隨著湛雲踏進一片狼籍的大廳,懸掛梁上的大紅燈籠掉落滿地,其中幾盞甚至被踐踏踩扁。

「展大鵬之所以選這個三不管地帶做為山寨,無非看準兩地官府既怕事又不肯挑起圍捕的責任,讓他得以苟安。沒想到老虎頭上捋須,光天化日之下抓走公主,驚動江南知府派遣大軍圍剿。」

「可是……寨破了,公主跟展大鵬卻雙雙失蹤,真真急煞人也!」秦捕頭急出一身冷汗。公王失蹤的消息若傳回朝廷,萬歲爺一道聖旨追究下來,株連甚廣,第一個被摘掉烏紗帽的鐵定是江南知府,接下來將有若千人的項上人頭不保。

「本公主在這裏呢!」聽到湛雲的聲音,十七趕緊從虎皮椅寶座鑽出來。

「公……公主!屬下救駕來遲,請公主恕罪!」秦捕頭上前叩跪告罪。

「都起來吧!所幸本宮隻是虛驚一場,姑且念在你們瓦解黑狼寨的份上,將功折罪饒過你們。」十七抬頭跟湛雲交換會意的眼神。

「謝公主不罪之恩。」

「本宮此番離京,本欲暢遊五湖四海,經曆此劫大掃本宮玩興,本宮決定明日一早起程返京。」

「公主聖明!屬下自當連夜挑選精銳人選,明日一早護送公主返京。」

「不!本宮私自出宮下江南,不曾驚動各府縣衙,回京時也不想勞師動眾,你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咦?不是說好讓官兵護送返京的麼?!十七怎改口了呢?湛雲氣得當場垮下俊臉。

「公主乃金枝玉葉,身邊隻有湛大人隨行,這一路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屬下?如何擔待得起?」秦捕頭期期以為不可。

「本宮離京南下不是一路平平安安麼?要不是遇上這幫有眼無珠的賊子,你還渾然不知本宮抵達哩!這會兒,居然好大的口氣在本宮麵前提『擔待』二字?」她不留餘地當麵譴責。

「是!公主指責甚是。都怪屬下緝匪不力,讓公王飽受驚嚇!屬下頤接受公主

懲罰。」秦捕頭冷汗涔涔忙出麵領罪。

「雖說你緝匪不力,但,總算亡羊補牢,本宮也不想再追究。」她網開一麵。

「多謝公主!」

「這裏沒你的事,你下去吧!」

「是!」秦捕頭退出大廳,到外頭處理那幫山賊。

「十七!」湛雲以嚴厲的口吻怪罪叫著。

「好嘛,好嘛,我不該不聽你的建議拒絕官兵沿途護送,可是,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為了……」她欲言又止。

「為了什麼?」

「欵!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做不懂?人家這麼做,就是下希望被那些討厭的隨扈層層包圍,破壞我倆獨處嘛!」她噘嘴嬌嗔地橫他一眼。

他半喜半憂扯唇淡笑,喜的是她全心全意將他係在心上;憂的是回程會一如來時這般順利麼?

劉瑾會輕易放過這個除掉他的大好機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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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然不會!

劉瑾當然下會放過這個鏟除異己的機會。

「公公!剛送達的百裏加急快報,請公公過目。」年輕的太監蘇昭一接過信函,刻不容緩上呈劉瑾。

「嗯!」劉瑾抽出信函仔細詳讀之後將信遞給蘇昭看,自己則沉著臉孔雙手交叉於籠袖,來來回回踱著方步……

「公公!信中提及敏公主跟湛雲打道回京了。」

「小蘇子,你說……敏公主遭匪擄劫這件事是巧合,還是有心人巧妙布下的局?」劉瑾不脫多疑本性。

「公公的意思是?」小蘇於是劉瑾一手提攜的心腹,長得白淨清秀,外間盛傳他跟劉瑾之間關係曖昧。

「十裏亭外送行的人那麼多,劫匪什麼人不擄,偏偏擄走敏公主?」劉瑾說出心中的猜忌。

「探子在信上不是提到公主當眾拿出繡荷包贈金麼?也許劫匪就是窺見她出手闊綽當她是頭肥羊想擄人勒贖,沒想到太歲頭上動上,種下滅寨之禍。」

「是麼……咱家總覺得整件事透著詭異,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劉瑾伸手撫摸光潔的下顎質疑。

「公公您太多慮了!這次敏公主負氣離宮出走,公公派人尾隨監視,將他們沿途見到的人事物全盤掌握回報公公知曉。哈!這孫潑猴再厲害,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不是麼?」小蘇子的一番話,讓劉瑾疑慮頓消。

「也許整件事誠如你所言,純屬巧合,是咱家多慮了。」劉瑾露出寬心的笑容。

「公公!眼看著湛雲不久就要回京,這……」

「俗話說的好,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湛雲休想活著走進京城!」

「哦?聽公公篤定的口吻,似乎成竹在胸?」

「咱家派出的勾魂使者正以逸代勞等湛雲前來送死哩!小蘇子,你等著接湛雲的訃文吧!」

「公公深謀遠慮教小蘇子好生佩服!」

「瞧你那張巧嘴沾了蜜似的,哄得咱家所有的煩惱全都煙消雲散。」劉瑾掛著一抹淫笑抓起小蘇子的手,用尖尖的指甲在他的手心輕輕樞逗著。

「公公!」小蘇子白皙的臉頰漫開兩朵紅暈。

「昨天咱家收到一塊狀似祥龍騰空的五彩奇石,你想不想先睹為快?」

「想!當然想。」

「那你就隨咱家進廂房開眼界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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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複行行。

拿到密函的十七跟湛雲唯恐橫生枝節,歸心似箭,每天拂曉即上馬朝京城的方向急奔,直到金烏西墜才歇憩。

可這般趕路,偶爾為之,十七或許還能咬牙苦撐,但,一連幾天披星戴月下來可就讓嬌生慣養的她漸感吃不消了,美麗的臉龐已布滿倦容。

湛雲瞅在眼裏好不心疼,當下決定提早結束今天的行程,掉轉馬頭進入石頭鎮唯一的客棧——「蓬萊客棧」歇息一宿。

石頭鎮果真名副其實跟石頭般沉悶不起眼,鎮上的居民九成以上務農維生,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生活。每晚戌時剛過,就見一家緊接著一家陸續吹熄燈火上床就寢。

送十七回廂房安歇後,湛雲也回到隔壁廂房,他雙手交疊腦後和衣躺在床上,腦海裏一直浮現方才獨自坐在角落頭戴闊邊罩青紗風帽的神秘客……

當他領著十七踏進客棧時,該神秘客曾抬眼穿透青紗上下打量他,銳利的眼神宛如一頭蟄伏的老虎嗅到獵物氣味,興奮中摻雜血腥的肅殺氛圍;他本能地停下腳步回視神秘客,神秘客忙扭頭避開,裝作若無其事招店小二會帳離去。

再過兩天即可返抵宮門,如果,劉瑾這頭老板驢想狙擊他的話,這石頭鎮倒是一處絕佳地點。湛雲暗忖著。

「欵!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湛雲解嘲地喃喃自語。

驀地,腦際靈光一閃,一個鯉魚打挺翻下床,將隨身的包袱塞裹在棉被裏,用力拍了拍拉整成人的形狀,然後放下赭紅幃帳。

經他巧手一番布置,若不定睛瞧仔細,乍看之下還以為有人躺在床上悶頭大睡

哩!

湛雲撫著下顎滿意地扯唇淺笑,似乎對自己以假亂真的障眼法頗感自得。他轉身吹熄桌上的燭火,縱身躍上橫梁趴著,耐住性子在伸手下見五指的黑暗中等待……等待甕中捉鱉。

天幕飄過時疏時密的陰雲,一輪下弦冷月浮掠其間,半明半昧問隱著一分詭譎。

忽然……

「沙……沙……」

茂密樹叢沙沙作響,密蔭深處竄出一名黑衣勁裝的黑衣人俐落騰身上房,靈貓

似的飛簷走屋找到湛雲住的廂房位置,俯下身掀開屋瓦,縱身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