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沒了丞相,朝廷風漸漸地刮得緊張了起來。這三書五省大大小小的全湧了上去,興許是皇帝忙不過來,原本空缺的相位遲遲不見新的詔令,下麵人心湧動,盯死了那個位置。朝中雖有幾個老臣舉薦了不少能人雅士,但似乎皇帝並未看上眼。反而將不少事推給太子處理,原本被視作商相接班人的沅王也被冷落在一旁。
宋樓溪自從安丘回到京城後便一直在沅王手下做事。雖然這是因為參與了商相一案,但不至於無法脫身。刑部侍郎想他不過一介小小文書詹事,也不知兵部尚書將他留在沅王這兒幹嘛!若說皇帝一直最愛的皇子倒應是慶王葉昭,他的母妃麗妃是封將軍一母同胞的妹妹,天姿國色,盛寵多年。沅王母妃不過是已故皇後的婢女,出身卑微,他雖聰慧機敏,但知進退。太子又有平南侯外祖撐腰,這明爭暗鬥中,也不知將如何!想到這兒不由得歎了歎:莫說這皇家如此,就是他們這高門大戶也是天天不得安寧。宋樓溪作為長子,現如今卻不如胞弟宋柒,他的兩個庶出弟弟養得十分紈絝,一朗朗君子卻得日日打理家中瑣事,自個都沒成婚,還要幫弟弟妹妹與媒婆打交道,真是可惜了。
幫著沅王收拾刑部的大小案件,京兆府有時連著什麼家中持械傷人的案子也送來,這京兆府也著實欺負人了些。刑部侍郎整理完近日的少女失蹤案,便道:“宋詹事,這卷宗還得勞煩你送去沅王府邸,眼看著這快要打更了。我呢還得去趟大內往上呈書。”未待宋樓溪回答,便放到他桌案上,便溜走了,“你可千萬別忘了啊!沅王交代了的,交給袖風就行。”
宋樓溪知眾人慣會拜高踩低,並不理會。處理完手頭的事情,他拿起卷宗才往沅王府去,這失蹤案不過十日,便已有五名女子失蹤,且無任何線索可尋,這幾家分布京城各個角落,無恩無仇,可怕的是不知下一個又會是哪家無辜的女子。
從刑部出來,一直順著城樓走,要穿過朱雀街,經過安慶門城樓,過了東邊茶樓酒肆,才是京城名門顯赫的府衙。到時送完案宗,不如順便去商祁兄,他齋戒在家,又接回了被誤會的商薔,不知兩人處得如何。
他今日未騎馬,又未駕車,走了一會見腳下月光清涼如水,抬頭看才看到遠處升起的皎潔,白雲朵朵,星星相伴,空中有桂花的絲絲香甜。此刻城門已關,街上也寂靜無聲,隻剩貓頭鷹咕咕聲響起~~~
又聽得更聲在遠處響起,他才驚覺自己在刑部耽擱太久,此刻去沅王府,怕是太遲了吧!這讓他如何敢去叨擾,雖是昔日伴讀,但過去種種已如流水而逝,這又怕耽誤案情,沅王如何奉公守己的性情他又豈會不知?
正走到朱雀街,遠遠地看到沅王馬車緩緩駛過來,正鬆了口氣。聽到背後傳來一陣打鬥聲,環顧四周,發現城樓頂上兩個黑影正撕扯在一起,扯動中才知是一黑影斜掛在另一人身上,一隻手死死扯著那人脖子上,走動中,可見是一黑衣男子和紅衣女子。
忽聽得一聲低呼,空中飛出一持劍男子直指那兩人,黑衣男子用力一甩,持劍男子來不及停下,女子咕嚕嚕滾下屋簷,好在她伸手抓住了城牆懸木,讓人不由得為她捏了一把汗。黑衣男子與持劍人廝打在一起,無暇顧及那女子。不一會兒,許是體力吃不消,她竟決然地放了手,任由自己墜下。
宋樓溪從未見過這般美的畫麵,秋風乍起,吹起女子輕柔的衣袂,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像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落下,淒美而哀傷,悠揚而婉約。
好在快要落地時撞上不知從哪飛出的幾隻鐵器,減緩了速度,噗噗地滾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