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東西,總有那麼多的鬼主意!”瞻墡笑讚著,擁著含煙繼續向前走去:“隻是為我,連累得你滿腹才華卻隻能售賣於市井,實在是有愧於天地呢。”說著,又有些黯然。
“又和我說這些。”含煙嗔怪道:“你能夠舍棄,我又何嚐不能跟隨?江山錦繡,才人輩出,有怎會缺我一人之力?”說著,不顧旁人目光,將手悄悄向上伸去,握住瞻墡搭在她肩上的手,輕輕笑道:“和我在一起,難道很累嗎?為什麼你總是想逃?”
“想逃?”瞻墡愕然。
“是啊。想當初在漠北,若不是我主動約你賞雪,你可會看我這少門主一眼?在京城,若不是我主動請婚求嫁,你又能理會我這個小小丫鬟嗎?最可恨我處處為你打算,你卻想以詐死棄我而去!若不是我識破你的機謀,搶飲了你的‘毒酒’,是不是就打算丟下我一個人去逍遙快活了?”
“這倒冤枉。怎麼事情在你嘴裏說出來就仿佛我是那忘恩負義的陳世美了呢?”瞻墡笑起:“早已經給你解釋過很多次,關於毒酒詐死,我不過是尊重你自己的意見罷了,你自己有選擇是否跟我走的自由啊。我當然知道事情瞞不過你,你是詐死的行家嘛,一詐詐去了我三年的哀痛悲傷!”說著,抬手擋住含煙作勢砸來的粉拳,繼續笑道:“是真的,我的詐死,完全是受你的啟發呢。藥酒是托王婆婆和她夫君王青山太醫研製的,效果你看到了,很逼真的,就是時間上倉促了點,幸虧托你的福,找到了王太醫這個醫毒行家,才能在三天之內順利完成。朱福本來是勸我帶你由秘道潛出京城的,雖能更保險些,可逃京之後我們也不會象現在這麼自在了。”
瞻墡說著,聲音卻漸漸黯淡下來:“其實真的應該感謝他們夫婦的藥酒,我才能把一切安排得更為妥帖,襄陽百姓、三軍將士的性命才得以保全,否則的話……也許真的隻有我的血才能挽救一切了。”
“善。”含煙擁緊瞻墡的手臂,聲音也溫柔起來:“你也曾做好了就死的準備對不對?如果藥酒沒有及時完成……”
“可事實上藥酒及時製成了呀。”瞻墡拍拍含煙的手:“隻是瞻基他行事還是不夠老辣,看到你我的死就激起了他的婦人之仁,沒有趕盡殺絕不說,到底還是被朝臣逼迫得保留襄陽封地,還隱瞞你我死訊,隻說襄王夫婦已被軟禁京城,以此來穩定軍心,平息民憤。如此作為,隻怕離他所期望的天下一統,還差得遠哪。”
“我倒不這樣看。”含煙仰起頭,眸子中閃動著她謀算天下時特有的晶光亮彩:“瞻基禦駕親征樂安,已完全消滅了漢王勢力,雖留下漢王性命械係於西安門內,隻怕成就的唯有仁皇美名而已;鐵騎回師之際幾議揮軍彰德,也令趙王一族膽戰心驚,雖不曾真正取得彰德土地,但趙王親交三衛兵馬,已完全沒有能力威脅朝廷,彰德權力也漸漸沒落;襄陽雖成例外,但你我‘暫留京城’,對襄陽守軍、官民發號施令的又是誰人?瞻基暫時放緩圖謀霸業的步伐,可能是因為血腥滿手,於心不安;也可能是因為形勢所迫,妥協求全;但他的一統天下的夢想,總已經為時不遠了吧?”
“玉兒,”瞻墡偏頭凝視著含煙雙眸:“漠北的時候我看到那個純真聰慧的你,已經那麼不管不顧地愛上,誰料到等三年後再遇,才發現你吸引人的時候不是白衣紅梅,出詩入畫,而是慷慨激昂,指點江山!如今你我相伴放舟四海,縱情天涯,我對你瀟灑靈動的新形象固是無限欣喜,可也不得不承認你還是在議論朝政的時候最美!”說著,俯在含煙耳邊壓低了聲音:“你總說我對你不夠主動,今兒個晚上我多主動主動好不好?”
“討厭!”含煙羞紅了臉,甩開瞻墡的手,自顧跑了開去,往路邊去看集市上的各色雜貨。
“怎麼?”瞻墡笑著跟上:“等不及要替未來的寶寶看衣服了?”原來含煙一轉,正停在一個賣寶寶肚兜的攤位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