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爾爾覺得這簡直太容易了!想了想,又看了看手裏的銀票:“好!就這麼說定了!”
第一天。
常爾爾一大早就上了院外的大槐樹。這大槐樹長了足有幾十年,枝繁葉茂,常爾爾換了件綠色的衣服,再把手腳可能露出來的地方綁了幾根樹枝,整個人埋在葉片堆裏,外麵看完全看不到!而且離這麼遠,又高,他就算武道再高也聽不到他的氣息。可是常爾爾居高臨下,透過葉縫看院裏的情形,卻看的清清楚楚。
常爾爾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了,保管那個拽了吧唧的家夥找三天都找不到他!
巳時正,就見景樾從不遠處慢慢走了過來,走走停停,似乎還在觀賞田園景色,常爾爾屏聲息氣的等著,就見他推門進了院門,然後進了房門。
嘿嘿,找吧!難道小爺這麼笨會躲在房裏?常爾爾正咧開嘴巴得瑟,就見景樾從房裏出來了,手裏拿了毛筆和紙張,居然在石桌上畫起畫來。常爾爾怕驚動他,也不敢使勁轉頭,看不清他畫的是什麼。
景樾不一會兒,就擲了筆,然後拂袖而出。
常爾爾心癢癢的想伸頭看看那畫,又想不行!這一定是他的詭計!約定的時間是巳時到午時,他說什麼也要等到午時!
於是沉住了氣等著,堪堪到了午時,卻見景樾果然又回來了,手裏拎了一個食盒,一樣樣拿出,在桌上擺開來,雖然離的遠其實聞不到香氣,可是單看著那碗兒碟兒,就是口水直流。
常爾爾正饞的抓心撓肝,就聽遠處鍾樓上鍾聲響起,午時已經到了。常爾爾大喜,撥開樹枝,嗖嗖幾下落了地,景樾也不抬頭,直接放了一雙筷子在他對麵:“吃點東西。”
常爾爾一看桌上有雞有魚,頓時就咽了咽口水,然後神氣活現的道:“喂!景樾!你沒找著我,就是輸了!請我吃東西,我也不會跟你走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景樾不答,隻安靜的看著他,常爾爾本來還想多說幾句的,實在饞的受不了,過去洗了把手,直接跳過去,一把抓過一個雞腿,才剛咬了一口,忽然看到了什麼,眼珠子登時就不會轉了。
旁邊攤著一幅畫。景樾巳時過來,在桌上畫的那副畫……畫上是一棵大槐樹,樹叢中露出一雙酷似常爾爾的眼睛。
常爾爾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後再轉回來瞪著他:“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會知道的?難道我不小心把手露出來了?還是腳?”
景樾不答,常爾爾問了半天,自己也無趣起來,於是把咬了一個牙印的雞腿塞回嘴裏,泄憤似的用力嚼。然後景樾起身,伸手摸摸他頭:“慢慢吃,我明天再來。”
常爾爾一僵,動作都停了,感覺著他的手從發上微微一壓,又滑下,心裏不知為什麼一陣溫暖,嘴上卻道:“我明天絕對不會讓你找到的!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第二天。
景樾仍舊在巳時準時出現。在院中轉了一圈,然後一皺眉,“居然躲在這種地方,不怕髒麼!”
然後他走過來,用腳尖挑開地麵上的雞籠,飛也似的退開數步。常爾爾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廢棄的雞籠,隻有兩尺來寬,網眼編的很密,而且外頭還扔了一些雜物,擋的七七八八,常爾爾是在地上挖了個坑,然後隻在雞籠露出個腦袋,這都能被他找到?這絕對不可能!
常爾爾怒道:“你肯定是派了人在外麵盯著我!不然怎麼可能沒找就找到?”
景樾微微一笑:“我說了不會派人盯,就不會。而且,就算我真的叫人盯了,又怎樣?我是賞金樓主,我動用賞金樓的勢力,不是理所應當?”
常爾爾怒道:“這不公平!我不來了!”
景樾略低頭,盯著他的眼睛:“我說過,我沒有派人盯著你。你這小院單門獨戶,我如果派人盯,要在哪兒,才不會被你發現?”
常爾爾一窒,轉頭四顧,景樾道:“明日是第三日,你一定要好好藏。”
他轉身想走,常爾爾怒道:“你別得意!我告訴你,小爺的本事你還沒看到呢!小爺這是沒認真藏!我要真想藏,我包管你站在我麵前都認不出!”
站在麵前都認不出?景樾腳下一頓,沉吟了一下,忽然轉了回來,取了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折起來交了給他:“你既然不放心,我現在就把你明天的樣子寫下來,你明日午時過後,自己拆開來看,若是猜中了,就去鎮上找我。”
這也行?常爾爾反而怔住了:“你不怕我偷看?”
他坦然搖頭:“不怕。”
常爾爾訕訕了一下,然後一把抓過來:“好,你放心,我不會看的!”景樾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第三天。
常爾爾認認真真的在山坡上坐了整整一上午,細細的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果然沒找到半個窺伺之人,而且景樾似乎對他的預言很有信心,居然真的沒露麵!
常爾爾心癢癢的伸手,想去懷裏摸那張紙,手已經觸到,卻又收了回來。他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暗暗咬牙:不管怎麼樣,都等到午時!
這世上,除了他老爹,沒人知道他會易容術!他這會兒易容成了一個鄉村老漢,正坐在山坡上捉虱子,經過的鄉民打招呼的時候都會叫聲老丈!可見他易的有多像!這就叫對麵不識!就不信景樾能猜到!
曬的汗流浹背,才終於到了午時,常爾爾一躍而起,第一時間,就從懷裏摸出了那張紙,然後傻住。
紙上寫著:“喬為老翁,坐於丘頂,效魏晉捫虱。”
常爾爾呆住了。這張紙他一直沒離身,他是不可能來換過的。可是他知道他會易容術,知道他會易容成老頭,知道他會坐在這兒,甚至知道他會裝做捉虱子!
如果隻是猜,不可能未卜先知,也不可能這麼精確!難道他也懂占卜?難道他是老爹的仇家?來踢館子的?
常爾爾悚然一驚。可是想想又不像,他從頭到尾都不像有惡意,甚至他卜算他的來意,得出的是兄弟重逢,這怎麼也不是凶卦啊!
常爾爾再也坐不住,直接衝去了鎮上的天合客棧,他就在店裏坐著,身周數個從人環繞,見他進來,才道:“來了?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