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弘光被抓,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福利院的爆炸最終還是達到了目的,雖然陳青消失在了事故現場,但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似的,警方在因爆炸造成的一小片塌陷中發現了兩具屍體。
其實也沒有“體”了,隻是兩副骨頭,警方在當天對福利院的地下進行了大麵積搜查,之後發現了整整七具身份不明的屍骨。
但這還不是逮捕陳弘光的直接證據,畢竟陳宇曦當年就是因為這事進去的,大不了就把罪行往死人身上一推,陳弘光應該也是這麼打算的。
但他沒想到,死人到底是會說話的。
陳青猜的沒錯,陳弘光找了十幾年都沒找到的證據,就被陳宇曦藏在那些屍體裏。
每一具小小的屍骨旁,都有一個U盤,樣式古老,有的表麵已經腐蝕,但總有能調取出信息的。
警方的推測是,U盤是這些小孩子死之前被逼著吞進肚子裏的,如今屍體腐爛,隻剩骸骨,陳弘光犯下的罪行才得以重見天日。
這些細節是整整一周的調查後才被警方公布的,但在陳弘光被逮捕的當下,陳澈看到的隻是一張陳弘光被警方帶走調查的照片。
但那也足夠讓他興奮了,陳澈當天半夜又給陳青打了一次電話,結果因關司墨臨時擬定的居住條例——禁止打擾傷員,而沒能成功跟陳青通上話。
關司墨沒真給陳青換上藥,陳青說不用,但他懷疑陳青是不相信自己的手法。
畢竟縱觀他和陳青的過去,確實沒有任何他照顧陳青的記憶。
但受傷的人總是要有特權,陳青回屋之後繼續認錯,關司墨聽了兩句就讓他停了,說:“行了,知道了,你睡覺吧。”
陳青有點迷糊,但還拉著關司墨問:“生氣跟我說,別自己傷心。”
“我還能有工夫跟你生氣麼。”關司墨嘴硬了一句,之後手背貼在陳青額頭,問,“用不用吃點退燒藥?”
陳青平躺在床上,是真的累了,他說“不用”,聲音透著濃重的疲意,關司墨聽著心疼,隻好摸摸他的頭發說:“怪我,這時候跟你鬧什麼脾氣,你睡吧,明天不用早起。”
陳青闔了下眼睛,笑著說:“這麼好。”
“更好的還在後麵呢。”關司墨俯身碰了碰陳青的嘴唇,陳青隻覺得自己腦袋發沉,後來關司墨好像還說了一句什麼,但陳青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聽也聽不清了。
陳青有被哄著睡覺的待遇,陳澈可沒有。
關司墨瞧見陳青呼吸平穩下來,就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敲開了陳澈的房門。
陳澈稍微抬眼看了下關司墨,然後友好的把自己手裏的雞肉卷往關司墨那邊遞了遞,問:“你吃嗎?”
“吃。”
陳澈本來就是客氣一句,誰想關司墨真伸手接過去了,陳澈心裏不滿,心道“我哥就從來不搶我的零食”。
陳澈這麼想著,隨後又從購物袋裏拿了一個新的雞肉卷。
關司墨瞟了他一眼,問:“你不是減肥嗎?”
陳澈說:“不減了,我被換掉了。”
關司墨一愣,問:“什麼時候的事?”
“剛才在超市,我經紀人給我打的電話。”陳澈無所謂的聳聳肩,說,“換就換吧,那角色我也不喜歡。”
陳澈咬了一大口雞肉,說:“而且我以後也不一定演戲了。”
“為什麼?”關司墨皺眉研究著空蕩蕩的雞肉卷,問。
陳澈腮幫子塞的鼓鼓囊囊,嚼了兩下沒說話。
關司墨又問:“因為陳弘光?”
陳澈還是不吭聲,關司墨就幹脆把沒什麼味道的食物放下了,他垂了下睫毛,眼瞼被陰影覆蓋了一瞬,問:“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說什麼?”陳澈舔舔嘴角,說,“我不是故意讓我哥受傷的,剛才也不是故意壓的他傷口……”
“陳澈,我最後問你一遍,有沒有話要跟我說。”關司墨是拉了椅子在陳澈麵前坐下的,他往前一動,就莫名給陳澈帶來一股壓迫感。
陳澈咀嚼的動作逐漸慢下來,他看看關司墨,又挑了挑眉,說:“說什麼,事都已經做了,就算……”
陳澈深吸一口氣,說:“就算道歉也無濟於事。”
關司墨嘴唇微微開啟,眼睛稍微一眯,很多個過去的畫麵在這句話之後湧上了腦海。
那些他掙紮著無法麵對陳青的日夜,想起來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
關司墨長長的籲了口氣,跟陳澈說:“你知道我以前在法庭上,最討厭聽見什麼嗎?”
“對不起。”關司墨皺了下眉,說,“家暴者說對不起,□□犯說對不起,殺人犯說對不起,所有犯罪者在法庭上都不吝嗇這句話,但這句話有什麼實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