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裏一陣發苦,乍侖卻像不知道我醒來似的,還在低聲念著我完全聽不懂的話。那種聲音的旋律我非常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
我突然想起,剛才那群蛇被燒死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了蛇的叫聲,旋律和乍侖說的話完全一樣!而隨著乍侖念得越來越快,那個雙頭蛇雕像發出了慘藍色的光芒,把乍侖籠罩在藍光裏。
我的膽子都要嚇破了,胸口悶得完全喘不過氣,嗓子更是幹疼得如同火燒!正當我決定天亮就向校方申請換宿舍時,我發現乍侖好像有了些奇怪的變化。
他的臉變得更尖了,幾乎變成了三角形,耳朵慢慢地縮進了腦袋裏,繼而是頭發、眉毛、鼻子,雙手就像融化進了身體消失不見,雙腳卻像有層薄膜粘在了一起,整個人變成了一根渾圓的肉條。
他的頭發卻開始漸漸變長,緩緩覆蓋住蒼白色的全身,在皮膚上漾起波紋般的律動。漸漸地,那些頭發與他的皮膚融在一起,變成密密麻麻小小的細紋。我仔細看去,汗毛全豎了起來。
這不是細紋,而是一片片白色的鱗片!
乍侖變成了一條蛇!一條白色的怪蛇!
那條白色的蛇在床上扭動著,把被單卷成一團,又“撲通”掉在地上,就在我的麵前轉了幾圈,爬上窗台,用腦袋頂開窗戶,爬了出去。
“啊!”一晚上的恐怖經曆讓我實在忍受不了,驚呼著坐了起來。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燦爛的陽光讓屋子裏通透炎熱,我連忙向乍侖的床鋪看去,乍侖正躺在床上,蜷成一團熟睡著。
我完全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下意識地掐了自己一把,大腿傳來的疼痛感讓我知道我現在是清醒的。
夢中夢?我竟然出現了雙重夢境!
這時,走廊裏又傳來了淒厲而恐怖的呼喊聲。
六
洪森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
當天晚上,同宿舍的同學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家都睡得前所未有地沉。直到天亮時,才發現洪森全身赤裸,一雙眼睛像是被擠壓出眼眶,惡狠狠地凸出來,身上勒出一道道粗大的青紫色痕跡——就像是被蟒蛇生生纏住勒死的。
警方也沒查出所以然來,聯想到去年我這個宿舍死的三個人,把乍侖帶走做了筆錄,不過沒用半天工夫,就把他放了回來。畢竟事情雖然蹊蹺,但是卻不能指證乍侖就是殺人凶手。
清邁大學針對這件事情做了各種防蛇措施,甚至連公共衛生間的排水道都用鐵柵欄焊上了,門窗也進行了防盜鐵網的安裝,使得整個宿舍樓如同監獄一樣。
泰國本身就是一個崇尚宗教信仰的國度,這件事情之後,學校裏竟然出現了一個自發性的蛇神崇拜組織,加入者居然甚多。
我換宿舍的申請被校方駁回,一邊聽著校長找著種種無聊借口解釋,一邊在心裏叫苦不迭。乍侖的神情一天比一天陰鬱,而除了我之外的別的學生,更是完全不敢靠近他十米之內的距離。時間久了,學生們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讓我稍稍安心的是,乍侖除了麵色陰鬱,習慣性的白天失蹤晚上晚歸,倒也沒有什麼別的舉動。而那天晚上讓我差點嚇瘋的噩夢中的噩夢,也再沒出現。時間久了,潛意識裏讓我相信那晚上隻不過是見了太多的蛇,做了一個噩夢,至於洪森的死,我雖然也分析過,但是畢竟不是刑偵出身,想不通也就慢慢淡忘了。
可是過了幾天,我卻發現自己身體出現了異常的變化……
起初,我每天提心吊膽地起床,沒有注意床單上有許多脫落的皮屑。畢竟我是學醫的,在睡覺時,身體翻轉與床單摩擦,有皮屑脫落很正常。但是我慢慢發現不對了,因為我每天起來都會打掃床鋪,卻發現脫落的皮屑越來越多,起初是芝麻大的一點,現在成了指甲蓋大小的大塊皮屑脫落,可是我卻沒有任何瘙癢或者疼痛的感覺,反而每天起床掃羅皮屑時,都會有種脫胎換骨的清爽感。但是我知道這絕對是不正常的現象,因此查閱了大量的醫學書籍,結合各種皮膚病的症狀,初步判斷,我得的是蛇皮癬。
蛇皮癬又稱魚鱗病,是一種由角質細胞分化和表皮屏障功能異常導致的皮膚疾病,在臨床上以全身皮膚鱗屑為特點,但是直覺告訴我,這似乎又不是蛇皮癬。
後來我又發現,我的骨頭越來越軟,手指頭甚至能直接倒掰到手背上,雙腿也是這樣,走起路來輕飄飄的完全沒有著力感,腰部更是能扭出奇異的角度!
那個乍侖變成蛇的噩夢又從我深埋的記憶深處鑽了出來,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我,讓我深深地感到恐懼:我好像慢慢變成了一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