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巨大的心理壓力讓我產生了諱疾忌醫的心態。我變得自閉而沉默,除了上課,我躲著所有的同學。每天回到宿舍,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衝到浴室洗澡,使勁地搓著大片大片的皮屑,在我手心裏變成混著灰塵的長長細條。
直到一天早晨醒來,我發現床角有一張薄如蟬翼,帶著油光,半透明的完整人皮!這張皮由頭部裂開一道口子直到小腹,就像是蛇的蛻皮!
我的驚叫聲把乍侖驚醒,他默默地看著那張人皮,低聲問道:“多長時間了?”
我心裏算了算時間,結結巴巴地說:“半個月了。”
乍侖直勾勾地盯著我,那雙眼睛又讓我想起了蛇眼。
“想治好你的病,必須跟我回我的村子裏。”乍侖把視線從我身上轉移到那張人皮,“最多還有一個星期,要不就晚了。”
“我得的是什麼病?為什麼會晚了?你的村子在哪裏?”我被乍侖凝重的表情深深影響,對死亡的恐懼讓我問出一連串的疑問。
我寧可就這麼死了,也不願意變成人形蛇這樣的怪胎!
“萬毒森林。”乍侖開始收拾東西,“趕快收拾東西吧,我也說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不過我知道有人能把你的病治好,說到底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
乍侖後麵幾句話我沒有聽見,耳朵裏轟轟的隻剩下“萬毒森林”這四個字。
又是萬毒森林?
我以為自己已經遺忘的那段經曆,又從腦子裏麵鑽出來,刺痛著我的記憶神經。
乍侖竟然住在萬毒森林裏?難道他也和人妖之村有關聯?
七
我渾渾噩噩地跟著乍侖坐上火車,意識已經模糊,有種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感覺。
到達萬毒森林邊緣時,已經是我們出發的第三天。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軟,皮膚也像幹裂的樹皮,輕輕一撕就能掉下一大片。我的身體越來越冷,血液幾乎冷凍在血管裏,心跳也越來越慢,眼睛特別怕強光,以至於白天不得不眯著眼睛,視力下降得非常厲害,到了晚上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反而是嗅覺變得異常敏銳。
這種變異的恐懼,幾乎讓我崩潰發瘋,有時我甚至會想,我是不是真的會變成一條蛇?如果我變成一條蛇,會不會被那些所謂的科研人員關在玻璃容器裏,每天從我身上抽血,切下一塊肉,對我進行電擊、火燒,甚至劃開我的肚皮,取出我的內髒,割開腦殼,取出大腦來進行活體解剖研究?
這種強烈的絕望讓我產生了更加強烈的求生意識,我甚至不再詢問乍侖到底知道什麼,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隻想跟著乍侖闖入萬毒森林,到他的村子。
進入萬毒森林,白霧一樣的毒瘴隨處可見,厚厚的落葉下麵是瞬間能把人吞沒的沼澤地,還有像蛇一樣能吃人的大型食人花。遮天蔽日的巨大樹冠遮擋住了陽光,樹林裏幾乎分不清白天黑夜,我衰退的視力完全看不清楚道路,全靠乍侖扶著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就這樣走了兩天,乍侖似乎對道路非常熟悉,一路上雖然有些小事故,但是沒有出什麼大的危險,直到我的視線裏,出現了模模糊糊的村落輪廓。
“到了!”乍侖指著那個隱藏在密林深處,在唯一一片空地上蓋起的村莊對我說道,“希望不會太晚。”
走到村口,我看到一左一右分別豎立著兩個石製雕像:左邊的是一條形狀醜陋的巨蛇,而右邊,則是一個裸體的美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