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流浪到城裏討著臭飯，時時遭人白眼、打罵，得不到一絲人情溫暖的苦娃們，第一次吃了自己做的香噴噴的新飯，又得到山英的愛護和打鬼子報仇恨的指點後，個個心情愉悅，懷揣著希望的甜夢，在茅草鋪上，進入夢鄉。
雪花、蘭蘭早已甜甜入睡，夾在她倆之間的山英難以入睡，她聽著草蟲們夜裏尋友吱吱如弦的歡叫，樹上鳥窩裏的小幼鳥呼喚媽媽動情的悲鳴，望著被夜雲掩遮的無奈的月，尋找華風老師的思緒一再湧激心頭……“華老師，你在哪兒？你現在的情況咋樣？怎麼能找到您？憑我們幾個娃娃又怎麼能救老師？可老師被關在牢裏，既受罪又危險啊！對，必須盡快找到老師，把老師救出牢！”
山英這樣想著，不由得挺身坐起，好像她要馬上出廟去救華風老師。
驚醒了睡在她兩邊的雪花、蘭蘭，她倆也坐起來，疑惑地望著山英。
雪花疑惑地問：“山英，你怎麼了？”
山英說：“睡不著。”
雪花說：“你來到廟裏，讓我們吃上新飯，你見識多，有主見，我們都覺著有了靠頭，也有了指望和奔頭，你看我們睡得多香甜，你咋還睡不著？”
山英稍頓了會兒笑道：“雪花，你不知道，我們進城不是為討飯吃，是有個大事啊！”
雪花說：“還有別的啥重大事？”
山英說：“救我們的老師華風！”
雪花說：“救你老師？你老師咋啦？”
山英說：“我老師為全村父老兄妹們，叫鬼子給抓進縣城，關進監牢啦。要不快救出來，就有被鬼子殺害的危險。”
雪花接著問：“沒有大人，也沒刀槍，就憑咱這幾個空著手的豆芽娃娃，咋能去鬼子駐地裏救人？”
山英說：“雪花你說的也是，光憑咱這幾個娃娃是難救人，但這第一步是先找見華老師被關在哪裏，知道被關的地方了，下一步再想法營救。你倆在城裏時間長，想想看，能想到鬼子漢奸關人的監獄在哪兒嗎？”
蘭蘭聽了，轉了轉黑亮的眼睛思索著：“我好像在哪見過一處像是關人的地方。”
山英急切地問：“你好好想想，在哪一片，哪一條街？從哪裏看像關著人？”
蘭蘭說：“這地方好像是在城東北角，最荒涼的地方，就著城牆有圍牆，有個寬大的大黑門常關著，看著陰森森的，很嚇人，圍牆上好像還有幾道鐵絲。”
雪花說：“對，好像我也見過這個去處。”
山英興奮地說：“好！你倆都好像見過，大約就是關人的牢房。好，明天先領我們去看看，確實是關人的牢房再想法，探知華老師是不是關在那裏。咱也睡吧，明天早點去探尋監獄。”
山英像大人一樣，左手攬著雪花，右手攬著蘭蘭躺下。兩個失去媽媽，得不到母愛的女娃，像偎依在媽媽懷裏一樣，甜甜地入睡。山英也是一個失去媽媽的可憐孤兒，然而，在這個流浪兒的破廟裏，14歲的少女，就承擔起像媽媽、大姐姐一樣的義務，指導著苦娃們的生活、思想，給苦娃們精神上所需的母親之愛。這也叫：“時勢造英雄，環境育英才！” 二
第二天早飯後，山英讓夥伴們站在供桌前，像個小班長一樣給夥伴們說：“從今天起，咱再也不去討臭飯爛食啦！咱要頓頓吃新飯！買糧的錢從哪來呢？就用我和山猴、石頭賣藝掙來的錢。讓牛牛、二保領著咱們，給那些拉車、拉物的叔叔、伯伯、大哥哥們幫忙推坡拉車，既幫了窮叔伯的忙，也鍛煉了咱們的身體。”
“在沒有車可幫著推拉的時候，咱們就撿破爛賣，城裏到處是破爛，一天撿的賣了錢，也夠咱買飯吃了。咱爹娘被鬼子財主殺害了，咱就要立個誌氣，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學習本領，殺鬼子，鎮財主，為爹娘報仇雪恨！”
“由牛牛、雪花領著去推坡拉車或撿破爛，我和蘭蘭、山猴去找華老師，趕快把華老師救出來，領導咱在城裏打鬼子！八路軍叔叔在城外打鬼子，咱在城裏割刺鬼子的心肝！”
蘭蘭領著山英、山猴，穿巷過街曲曲折折找到了城東北角，蘭蘭一指：“就是這個地方！”
山英瞭望，見東北城牆角下，貼城牆一座大院，圍牆周圍的頂端布著電網，兩扇黑大門，看著有點兒可怕。
山英低聲跟蘭蘭、山猴說：“從位置和樣子看，是關人的監獄，華老師十有八九也被關在裏麵，可是牆那麼高，沒法進去。”
山猴說：“牆高不怕，我用鐵抓手可以爬上去。”
山英說：“你能爬上城牆，可是你看見牆頭上那鐵絲沒有，那是電網啊！那網上通著電，碰一下就要命啊！”
山猴呆了：“是嗎？！狗鬼子真毒！用電殺人！”正說著，看見一個想站電網的貓，因碰著電網被電死，掉到牆下。
蘭蘭說：“可憐的小貓也被鬼子害死了！”
山猴焦急地問：“這怎麼辦哪？眼看著不能進！”
山英說：“進去也沒用，監獄裏崗哨很多，進去就會把你抓住關起來，沒了自由，咋去找華老師？！”
蘭蘭問：“那不是白跑了嗎？！跑來了也不能進去。”
山英答：“不白跑，知道地方了，就能想法進去。”
山猴問：“大鐵門關得死死的，牆頭鐵網不敢碰，還有啥法能進去？”
山英靠近牢房大門，對大門附近及大門前後、旁邊的警衛室、城牆上下觀察了一會兒說：“走！咱們回去想個妙法，讓鬼子開門，咱們能進去才行，偷著進去也沒用。”
山猴說：“讓鬼子開門把咱迎進去？！凶惡的鬼子能那麼乖乖地給咱開門？！”
山英說：“想辦法唄！凶惡的鬼子凶是凶，可也很愚笨呢！”
山猴、小蘭聽了之後，心裏點起了希望說：“好，看山英能想啥妙方讓鬼子開牢門。”說完，跟山英離開了。 三
傍晚，流浪娃們先後回到破廟。
山英、山猴一上廟階，這幫流浪娃就圍上來嘰嘰喳喳地爭著，向他們報功說喜—牛牛交上拉車掙的錢，雪花交上撿破爛掙的錢，二炮捧著一大捧石頭賣藝掙來的錢交給山英，山英雙手已經捧滿了錢，丁丁零零地滾到地上，娃娃們又爭搶著拾起來，都放在供桌上。苦娃們看著自己幹活掙的大小不同的一堆銅錢，高興地拍手跳躍：“好！我們長大啦！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啦！我們長大啦！”
山英興奮地說：“對，我們長著兩隻手，幹起活來樣樣有！有吃有喝，就能待在城裏鬥鬼子啦！”
接著，雪花把一個才買的新竹籃端給山英看。
山英端詳著新竹籃：“才買的竹籃，好！我們人多了，能用得著。”
雪花掀開頭巾讓山英看時，竹籃裏放著一束小白菜，山英看著籃裏碧綠的小白菜卻慢慢收起笑容，端著白菜帶著責怪的口氣，看著供桌上那幾個破碗瓢說：“昨日，二保把破碗給扔了，我們給撿回來後，我說討飯碗不能丟，把它擺在供桌上，給我們講不忘階級苦的教育課，並給我們敲警鍾，免得咱好了傷疤忘了疼，可才過一夜，我們的傷疤還好就忘了疼，才掙了幾個錢，就饞得想買好吃的啦？時間長了，掙錢多了，就會忘了討吃時的屈辱酸苦！”
“昨晚，在這荒灘上挖的野菜，熬出的野菜粥，咱不都吃著噴噴香嗎？這荒灘上，長著掃帚苗、蕨蕨菜、豬耳葉，這都是味道可口的好菜，我們先把這些野菜做飯吃，等野菜幹老不能吃了，再買菜吃，這不是能省下很多錢嗎？”
“我們以後用錢很多啊！等華老師來領導我們在城裏鬥鬼子時，我們就沒時間賣藝、拉車推坡、拾破爛掙錢啦！我們這時就要多掙錢，少花錢，攢起來鬥鬼子用。”
“雪花，你把這錢收管起來，誰買啥吃的用的，由你計算著花錢，你就是咱這土地廟裏當家人啦，能省一個小錢就省，非花不行時才花。咱們是要精打細算地過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