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年明英宗在李賢保住太子之後,把當時是太子的朱見深叫到文華殿,告訴了李賢保他的事,二人相擁而泣。
君要施以恩典,一定要讓臣子感受得到,否則不會感恩。
“父皇教訓的極是,兒知錯。”朱祐樘乖乖認錯。
然而,朱見深卻搖了搖頭:“這一招,對楊道煥偏偏沒有用。我不能殺了他,否則是害功臣。西北也會出亂子,朝廷的稅銀就此打了水漂。”
“也不能長期把他關起來,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更不敢放回陝西或湖廣,天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事。”
朱見深說到此處,無奈地笑了起來。
這的確是一件棘手的事。
他啥都不缺,又如此年輕,總有機會破土而出。
朱祐樘心有同感。
“不過,他還是有想法。隻是,無論你的升賞或懲罰,都不會對他心造成影響,所以看不出來罷了。”
“父皇指的是……”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堂上官的位子,就是想突破監生對他個人的桎梏。”
三品,堂上官!
都是要六部廷推的職位,都有默契,非進士出身的難比登天。
“父皇,兵部右侍郎一職始終懸空,莫非是……給他留著。”朱祐樘試探地說道。
“不錯。”朱見深大方承認,“但是,你不能把這個職位輕易交給他,需要讓他給你完成一件大事。”
“什麼事?”
“鹽稅!”
朱祐樘一聽,心中震驚。
江南是大明賦稅重地,可是到了成化後期,卻大量鹽引得不到相應的兌換,鹽稅也收不上來。
還有,江南是科舉重地,土地越來越集中在江南大戶,朝廷能收到的土地越來越少。
這一切都導致江南的稅,能收上來的是小頭,大頭都被大戶們用一切手段規避。
再這樣下去,朝廷可就要窮死。
“江南的稅賦很難收。可你無論是想要一展抱負,還是維持自己的帝位都得花錢。”
朱見深歎息一聲,“我遍觀群臣,能辦成這一件事的人,恐怕隻有楊道煥。”
“父皇……”
“什麼都不說了。這算是你我父子的一個秘密,以後,你再慢慢兌現這個承諾吧。”
朱見深說罷,轉頭看向韋興:“告訴劉敷,叫他寫個新的奏疏把罪名改為七條,撿一些無足輕重的條目。”
“是。那麼,楊道煥如何處置?”韋興躬身問道。
“他估計在詔獄裏吃得好睡得好,關個一兩天就發出來,隻保留安西侯的爵位。”
朱見深想了想,又看看太子,補充道:“對了,楊道煥曾經做過按察司大使,雖是掛名,也算是參與過,就給他這個機會,讓他去都察院擔任右僉都禦史。”
“是。”
慢慢的,太陽逐漸往西沉下去,蔚藍的天空被染成一片火紅火紅的絢麗。
咯吱一聲,牢房的門被推開。
幾個錦衣衛提著食盒,姍姍來遲。
望江樓的拿手菜,被一一擺在桌上,酒壺也放在冰裏凍著。
“來,朱大人,咱們先喝一杯。”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