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戈壁灘的木瓜(1 / 1)

曾經在戈壁灘撿到一塊石頭。雖然多次搬家,卻一直留在身邊。每當凝神注視它的時候,眼前會浮現出戈壁灘的過去。盡管不知道確切的紀年,可遠古的繁榮是確定無疑的:雨量充沛,草木蔥蘢,鳥獸遍地,大河奔流。高聳的祁連山,一定不會像今天這般模樣,否則就不會被那曾經強大的帝國選址定都。至今,大漠的風聲裏,依稀還縈繞著古樓蘭國的遺音。

還是說說我收藏的石頭吧!它長約7.5厘米,最寬處3厘米,最厚處2.8厘米;兩頭鈍尖,有一麵中部隆起,相對的一麵則很平整,從而分出上下,放置起來十分穩定。石頭底部邊緣分明,上部球麵顯得圓潤,看上去像一個餃子,不同在於沒有那個捏邊兒。石體上麵布滿了縱橫的紋理,底麵鋪滿凹紋,上部體麵多是凸紋,其中有兩三條紋理像捆綁的繩子,攔腰把石體纏繞了幾圈兒。最有趣的是其中的一端,顏色與石體明顯不同,色澤微黃,可能是從另一種物體上沾下來的,給人以無窮的遐想。

我猜想這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可能是一個水果的化石。從形狀上看似幹癟的芒果,又極像木瓜。繩子般的凸紋似乎好像由木瓜幹縮時溢出的果漿凝結而成,球麵上的其他紋理大概是果皮幹枯後的痕跡。底麵為什麼出現凹紋呢?可能是因為,木瓜掉落在長滿了茂密野草的地上,逐漸地變軟,於是硌出了一道道溝痕。那端頭的微黃色部分,也許就是木瓜的蒂,當果實成熟的時候,果蒂自然軟化,於是承受不住地球對果實的引力,連同果實一起掉落下來。當年牛頓就是這樣發現萬有引力定律的,不同的是他研究的是蘋果落地,而不是芒果,也不是木瓜。

如今的戈壁灘是真正的旱海!沙丘連綿,一望無際。茫茫大漠,獵獵長風,沒有綠色,沒有河澤,幾乎沒有生命繁衍的條件!你能想象嗎?這裏曾是古樓蘭國的驕傲,是他們心中自然界的天堂!當時祁連山高聳入雲,峰頂終年積雪。它擋住了來自太平洋的暖濕氣流,使山這麵的土地降雨稀少;但同時以霧雪的方式留住了生命之水,使戈壁灘的夏季有融化的雪水孕育,冬季有濃霧滋潤。石羊河、黑河、疏勒河川流不息,使這片土地如同今日的江南,林木蒼蒼,芳草萋萋,碩果累累,生機無限……

歎息是後人的無奈,蒼涼是後人的感覺。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寂靜千裏,青燈古佛。許多可見的描述,掩埋了曾有生命的燦爛,但遠去的足音依稀可聞。即使在今天黃沙漫卷的戈壁,幹涸的江湖枯容猶在,動物的枯骨隨處可見。如果你在高空俯瞰茫茫戈壁,能清晰地看到大河奔流的印跡。讓思緒伸向遠古:祁連山峰巒聳翠,綿延起伏;雲遮霧繞,千溪跳宕。聚天國聖水的紮西湖,以萬馬奔騰之勢奔向古黃河,飛瀉的巨浪碎裂成漫天飛雪,化作祥瑞甘霖灑向天際,滋潤著遠古的戈壁,滋潤著土地上的生靈……

在酒泉,曾經參觀了一座魏晉時期的古墓。那旋砌的穹頂十分講究,蘊藏著深奧的建築技藝。四壁皆為磚構,很多磚麵上刻著精美的圖案,其中有種桑養蠶、趕牛扛犁的生活記錄,傳遞出當時的繁榮與富庶。這樣的古墓在玉門也有。火燒溝發掘的遺址,麵積有200平方米,100多個大小灰坑和16座古墓,均為新石器時期的遺跡。2005年,考古人員在玉門油田沈家灣地區發掘出我國少有的中生代鳥類骨骼化石、大而完整的鱷魚化石和隻有羊羔大小的恐龍化石。這標誌著鳥類祖先最早生活在我國,同時也證明了戈壁灘生命存在曆史的久遠。

西域,這片曾經孕育著樓蘭文化的土地,神秘地演變為戈壁荒漠,讓文人墨客無限向往。不管是雅丹地貌還是丹霞地貌,都是自然嬗變後的定義。這裏發掘出的鳥類化石,年代久遠長達上億年,紋理仍清晰可見。這些沉睡了1.1~1.2億年的生命遺跡,再現著當時森林茂密和湖泊相連的蓬勃景象,召喚著人們回到遙遠的過去,去感受亞熱帶的風雨,呼吸負氧離子豐富的氣息。

如果當時有人及時撿起那熟落的木瓜,也許就不會有我今天的收藏。時間就是上帝!它主宰著萬物的興衰和生命的去留,使一切成為短暫,隻有它自己才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