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犧牲者的故事(2 / 2)

從你參軍走後,你母親就天天哭。你父親去世早,你是獨子,下麵隻有一個9歲的妹妹。得知你犧牲的消息後,老人更是白黑地哭。那時,沒人能勸得了。我和夥伴們有時去,隻靜靜坐著,陪著流淚,不敢提你一個字。第二年軍政幹校駐咱村上,有個做民運工作的呂玉潤主任,在焦急中想出一個辦法,讓已經參加了地方武裝的我的一個堂叔苗師勝“嫁”給你的妹妹劉占美。我堂叔是好脾氣,請假回家辦親事,登門叫了聲“娘”,說:“娘,我給您當兒子來了!”堂叔參軍前是我們劇團舞蹈隊的“排尾兵”,我們的《兒童歡樂舞》演到哪裏,哪裏叫好,他走後,人數不夠了,演不成了。堂叔“嫁”過去的第二年生了我的一個弟弟,取名叫劉繼奎。以後又陸續生了3個妹妹,至此,整日哭腫眼睛的老人臉上才有幾分喜悅。說:“妮兒,都跟爺姓吧。”她們便是苗得英、苗得芬、苗金榮。三妹對我說起她的名字:“不知怎麼沒‘得’下來。亂套了!”他們兄妹四個小時在家,從來連個歌不敢唱。雖說姥娘不天天哭了,可逢年過節還是哭。她們說:“沒有一個年、節過得安穩。”現在,繼奎弟已有孫子和外孫子,占德老友,你已經熬成爺爺了,你如在世,今年才75歲。

咱沂南縣戰時人口27萬,1萬多參軍的青壯年犧牲了3377人,遍布全縣大大小小每個村子,苗家莊11人,多的村莊33人,有的隻有二十幾戶的小村莊就有20多人,那些村幾乎家家有烈士。人們常說我們今天的好光景是烈士的鮮血換來的,這鮮血不也是他們每個人母親的淚水嗎?我們今天的一切美好,都與烈士母親們苦鹹的酸澀和湧自內心的淚水連在一起……

父親苗得雨講的這位苗師勝大叔,我應該稱大姥爺,後來就在濟南軍區7213印刷工廠擔任領導,我於1979年調到軍區報社任編輯,時年26歲。苗師勝大姥爺剛辦理離休,家中的一位女兒頂替到印刷廠排字車間工作,年齡與我差不多。我到印刷廠去校對報紙大樣,車間的工人師傅常跟我開玩笑:你姑在這裏。那時我並不知道她們這個家庭的烈士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