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論你說什麼,我一定要同你一起去的。”
阿兄低下頭沉思著,手攥成拳頭又鬆開,來回幾次,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低沉的嗓音答道。“好,聽你的,一起去。”
嫂嫂重新換上了披甲,頗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勢,她慢慢的將遠獻的小手放在我手心裏,朝我投來一個安心的笑,猛的一拉馬繩奔向軍營。
我望向兄嫂遠去的背影,心裏期盼著。
希望嫂嫂能一展鴻鵠之誌,不再困於深宅大院之中,再有,平安歸來。
我想,對她來說,這可能是已經最好的祝福了。
小遠獻那時還不懂離別,隻是扯著一個勁的問我阿母什麼時候回來呀。
我被問的惱了,便隻能告訴她阿母來年開春就會回來了。
自此之後她便日日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就連睡覺時都會說夢話希望阿母早日歸家,我知道她是想念嫂嫂了。
不久,府上便有傳言說尉遲公府的二公子多次提出要與我退婚,被他家老爺罰跪祠堂,駁了回去。
後來我去問了母親,瞧著母親支支吾吾的樣子,我便心下了然了。
怕不是那二公子有了心上人,若經他親口承認當真如此,我也不會做那拆散鴛鴦的惡人,平白的遭人怨恨。
可是還沒等我得空去親自問那二公子真相,塞外的噩耗就先一步傳到了京裏。
塞外一戰境況慘烈,無一人生還。
戰爭最是無情,丁點兒後門都不給走。
母親聽到時當即便暈了,醒來後嘴裏也一直念著不會的,不會的。
兩日後宮裏的賞賜就來了府上。
太監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後頭的我就已經聽不見,也不願聽了。
此旨不過是追封阿兄為鎮遠將軍,賞了些銀子就打發了。
當今皇上實施暴政,此舉雖意在安撫武將家眷,卻也做的讓人記恨。
接了聖旨後,我站起來看向身後跪了一地的女眷,心下五味雜陳,心中不住的歎息,眼下的永安侯府才是真正的後繼無人了。
小遠獻沒有哭,她使勁的往我懷裏鑽,低頭掰著手指頭悶聲問道“小姑母,你說,阿父阿母明年開春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隻是覺察出胸前有些濕潤。
遠獻這天下午反常的沒有鬧,就這樣幹坐著看向遠方,誰問也不答,誰說話也不聽,一夜之間父母雙亡,她一個丁點大的孩子,讓我實在是不忍。
當日府裏到處就掛上了喪幡,我跪在兄嫂的靈牌前發誓一定會替他們照顧好小侄女。
各個府邸都來了人吊唁,尉遲二公子也來了。
我看著他在靈堂裏跪拜後,便將他悄悄叫到了後花園。
我抬手一把將殘留的淚珠擦了,隨後認真的看著他。
“前些日子,公子可是提過退親的事。”許是我問的過於直白,沒有他臆想中的鋪墊。
他頓了頓“是,程姑娘,我已有了心愛之人,雖然阿父不同意,但我會娶她的。”
我豁然“好,既如此 我也不願做惡人,明日阿母會過府商議退親一事。”
尉遲奉垂下眼眸,讓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姑娘是個良善之人,定會與未來的郎婿幸福美滿,白頭偕老。”
我道了聲謝便抬腳往回走,路過他身邊時,他忍不住背過身去不住的咳嗦,咳得厲害,我腳步一頓,吩咐小桃將隨身帶的荷花帕子遞過去,他似乎愣了一瞬,才接過帕子道了聲謝。
我悶聲說道。
“那便祝願公子早日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