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3 / 3)

“不,我不這樣想,我但願他拿到!我們送給他一個驚喜!”錢鵬飛冷靜地說道。

關萍露驚呆了,疑惑地看著錢鵬飛。錢鵬飛把錄音機打開,倒帶倒到盡頭,然後向關萍露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他再把錄音機的錄音按鈕按了下去。接著,他把錄音機小心翼翼放在床頭櫃上,再過去打開了電唱機。電唱機放起了越劇《碧玉簪》。

錢鵬飛再走回到床邊,搖動起床架。床在吱嘎吱嘎晃動,錢鵬飛大聲喘起氣,模仿著做愛時的聲音。

關萍露一下子明白了,麵紅耳赤,尷尬萬分地看了看錢鵬飛,別過臉去。

錢鵬飛一臉壞笑地向關萍露眨了下眼睛。

當楊東妹將微型錄音機悄悄地拿給了丁默群,當著他跟曹敏芝的麵按下了播放鍵,她以為還會像上次一樣,得到丁默群的賞賜。

錄音機沙沙響了一會,響起了越劇《碧玉簪》的唱腔,接著,是床架吱嘎吱嘎的響聲。

丁默群愣了一下,皺皺眉頭,茫然地看了楊東妹一眼,再看了曹敏芝一眼。

“嘿嘿,是錢先生跟關太太在……在……”楊東妹聽見這聲音,臉紅著說。

接著錄音機裏傳出錢鵬飛氣喘籲籲的怒吼聲音。

丁默群終於聽明白了,這聲音分明是錢鵬飛和關萍露在床上做愛的纏綿聲。

丁默群的臉色大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身子也微微哆嗦起來,他的神色怪異,仿佛遭受重創,眼神極為痛楚。

“混賬,混賬,這是什麼東西,啊?什麼東西?”他突然發作了,一拍桌子,大喊道。

“主任,是……是錢先生跟關太太在床上……床上……”楊東妹見丁默群突然憤怒,戰戰兢兢地,不敢看他的眼睛,說道。

丁默群站起來,猛地抽了楊東妹一記耳光,發怒道:“誰要你拿這種東西來,啊?滾!滾!”

楊東妹捂著被打的臉落荒而逃。

曹敏芝看著丁默群發怒的樣子,一把抓起微型錄音機,舉起來摔在地上,大喊道:“作孽啊!人家夫妻倆恩恩愛愛的,你們幹這種勾當,你也不嫌惡心!”

曹敏芝狠狠地把錄音機砸在地上,錄音機竟然沒有砸碎,曹敏芝暴怒,上去用腳踩著。

關萍露一直為不能再打探到梅機關即將舉辦的第二次軍事行動情報而發愁,突然有一天看到報紙上刊登著一條“日本電影周在上海如期舉行”的新聞時,心裏一樂,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關萍露找到武田,說看到報紙上刊登了日本電影周的消息,想邀請武田屆時陪自己去觀看幾場。對於關萍露這樣的邀請,武田自然不會拒絕,但他卻以自己要加班沒有時間為由推脫了。關萍露依然不死心,繼續邀請著。武田翻閱了一下桌上的台曆,說明天跟後天沒有時間。關萍露一臉的不悅,隻能委婉地向武田撒嬌說要他記得還欠自己一個人情。

武田向關萍露拋了一個難得的笑臉。

如果以為關萍露會非常沮喪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當她從梅機關出來之後,回到特工總部,看到錢鵬飛時一臉的喜悅。

“哦,什麼事這麼高興啊?”錢鵬飛摸不著頭腦,望著關萍露問道。

“當然有喜事嘍。”關萍露使了個眼色,笑道。

“怎麼樣?”錢鵬飛湊過去,急忙問道。

“武田說,他明天、後天都沒空,我判斷,軍事會議將在明天和後天舉行。”關萍露仔細地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錢鵬飛疑惑。

“武田今天還在辦公室裏忙碌,他說晚上還要加班,肯定是為會議做準備。所以,我猜測,南京方麵的山口將軍一行,極有可能今天晚上坐火車過來。”關萍露狡黠地笑著。

“好,我馬上去找老宋。”錢鵬飛點點頭道。

錢鵬飛將這個信息告訴了宋方春。宋方春立即讓火車戰線上的臥底查到了從南京過來的列車,然後帶著李芬芳與胖子,將炸藥事先埋設到鐵道兩邊,等火車趕到時,轟隆一聲響,列車像被斬斷手腳的蜈蚣,頓時沒了氣息。

武田得到這一消息,非常震怒。他立即把丁默群叫了過來,惡狠狠地盯著他。

“將軍,情況怎麼樣?”丁默群戰戰兢兢地問。

“一名少佐、一名中尉被炸死,另有十多人受傷。”武田冷冷地說。

“山口將軍呢?他沒事吧?”丁默群不敢看武田的眼睛。

“所幸山口將軍沒事,要不,我跟你都完了。剛才司令部來電話,要拿你我是問。”武田一臉的怒氣。

丁默群默不作聲。

“丁先生,上海是你的地盤,在你的地盤上,發生了襲擊皇軍專列的行為,你知罪嗎?”武田恨恨地問道。

“武田將軍,我對發生這樣不幸的事件感到很遺憾,我一定盡全力緝拿可疑分子。”丁默群信誓旦旦地說道。

錢鵬飛與關萍露回到家中,繼續上演著用唱片機播戲曲的空城計。兩人各自端著一杯葡萄酒為這次能夠摸清一點情報幹杯,隨後又陷入了如何獲得這次軍事行動更準確情報的思考中。其實,錢鵬飛明白,如果再讓關萍露慢慢靠近武田隻會增加他的懷疑,所以隻能讓她靠近另外一個重要人物—木村。

關萍露貿然造訪木村,除了讓他有點驚奇之外,更多的是驚喜,尤其當他看到關萍露拿著一盒中國的龍井茶時,想到的更多的是朋友的拜訪。木村很高興地邀請關萍露留下來嚐試一下自己做的日本壽司。關萍露與木村一起從青春聊起,慢慢轉移到了山口的遇刺事情上。

“其實好運一直不會屬於我。武田將軍是個很固執的人,他一旦對我有了成見,就不會改變。”木村苦笑著說道。

“前幾天開軍事會議,我是他的秘書,他也沒讓我參加,大約覺得像我這樣有厭戰情緒的人,不配出席這樣的會議。今天他陪山口將軍去醫院看望那幾個受傷的軍官,也沒有帶我隨同。”木村突然變得頹喪起來,拿起自己斟上的酒,一飲而盡。

“噢,那幾個軍官怎麼樣了?我聽說火車炸得很厲害,他們傷得嚴重嗎?”關萍露不動聲色地試探道。

“死了兩個倒黴蛋,別的幾個都是輕傷。放在鐵軌下的炸藥威力不夠,火車隻是出軌燃燒。”木村搖搖頭,冷冷地說道。

“不知道是誰幹的,怎麼就衝著這趟專列?”關萍露假裝不知情。

“我看多半又是無頭案,軍統和共產黨的嫌疑都有,也許還有什麼民間組織,中國人現在誰不恨日本人?”木村搖了搖頭。

“山口將軍倒沒事,他上次來上海,老是請我跳舞,真是個舞迷啊!”關萍露故意試探著說。

“他明天晚上還會請你跳舞的。”木村一笑,輕鬆地說道。

“是嗎?可我一點都不知道。”關萍露吃了一驚,說道。

“明天晚上,武田將軍在梅機關設歡迎酒宴,宴請那幾個受傷出院的軍官,我聽說都安排好了。當然,現在這一切都是保密的,而且,你們特工總部的人,除了你,很可能連丁默群也不會參加。”木村小心翼翼地說道。

關萍露獲知了這個重要情報,心裏踏實了,微微點了點頭。

當錢鵬飛知道這個情況後不由得發愁起來,他擔心的是關萍露的自身安危。這次舞會隻讓關萍露一個人出席,而且連丁默群都沒有邀請,自己更沒有理由可以協助關萍露去得到情報了,但他似乎卻奢望著能夠出現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