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在丁默群那兒密謀呢,我是借機溜出來的,時間不能呆久。”錢鵬飛笑了下。
“趙世傑這個叛徒,我們一定要除掉他。”宋方春咬著牙齒,恨恨地說道。
“我來就是要告訴你,丁默群又給趙世傑配了幾個人手,現在殺他還不是時候,而且我們很難判斷他們有沒有拿趙世傑設陷阱,一旦失手,損失會很大。”錢鵬飛趕緊提醒道。
“你的提醒非常及時,我會告誡同誌們小心的。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加快恢複市區的地下組織,建立交通線。這間書店很隱蔽,我已經把它盤下來了,以後我們就在這裏碰頭。”宋方春說道。
“老宋,組織上有什麼指示?”錢鵬飛點點頭,接著問道。
“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新四軍在反掃蕩中打了大勝仗,日偽軍傷亡慘重,敵人的清鄉計劃破產了。”宋方春高興地說。
“太好了,狠狠教訓這幫狗日的。”錢鵬飛激動地說道。
“延安首長專門來電,表彰萍露同誌,她的情報,在這次鬥爭中起到了很大作用。”宋方春說道。
“好,我真為她高興。”。
“組織上的指示是,雖然日偽軍的清鄉計劃破產了,但他們必定更加瘋狂,可能會製定新的清鄉部署。上級指示,設法把最新的軍事部署搞到手。”
錢鵬飛點了點頭。
日偽軍清鄉掃蕩一敗塗地的消息惹怒了武田,他氣急敗壞地在自己的辦公室向丁默群、中野雲子以及木村大發脾氣。武田非常奇怪新四軍為何對於清鄉行動的計劃了如指掌,能夠把握得當,將他們打得潰不成軍。丁默群懷疑這份行動計劃早早就被泄露了出去,武田嚴令丁默群回去仔細嚴查身邊的幾個人,他再次對特工總部產生了懷疑。恰好,山口吩咐武田近一段時間要舉行第二次軍事會議,除了商討上次行動失利的原因之外,還將重新部署新的軍事行動。而參會人員需要山口與武田親自製定。另外,梅機關除了武田一人參與之外,特工總部不允許任何人參加。
關萍露一手捧了一摞文件,一手還拿了一盒西洋參,剛走到丁默群的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裏麵劈裏啪啦的摔杯子聲,看到林大江與吳士保悻悻地走了出來。關萍露本想詢問點情況,但看到兩人一副沮喪的樣子,就知道問了也白搭。
丁默群看著關萍露拿著西洋參進來,聽到她溫柔的關心話,一下子又恢複了紳士的狀態。他痛批林大江與吳士保至今也沒有撈著軍統上海站副站長鮑遠山的消息,也為武田越來越不相信自己而懊悔。他生氣地對關萍露說山口跟武田將舉辦第二次軍事會議,但是參會的名單居然沒有自己。關萍露一邊故意替丁默群打抱不平,一邊想著能夠從這裏探到點蛛絲馬跡。誰知丁默群話鋒一轉,戲說不讓自己參與也罷,難得有這樣一份心靜。真的是這樣嗎?
關萍露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一陣敲門聲,知道是錢鵬飛回來了,趕緊招呼楊東妹去迎接錢鵬飛。今天晚上錢鵬飛似乎喝多了,歪歪斜斜地坐到了沙發上。楊東妹趕緊將錢鵬飛的外套以及公文包拿了過來,然後跑到他們的臥室準備取出錢鵬飛的睡衣,突然發現他們床頭櫃的台燈下麵是鏤空的,剛好可以將微型錄音機放到裏麵。楊東妹想按下錄音機的按鈕,但突然想起了丁默群的話。
“這是東洋進口的微型錄音機,可以錄下說話聲,當然,別的聲音也能錄進來,時間的長度很長,大約有兩個小時,所以,你得在他們睡覺前,把錄音機的開關打開。”
楊東妹想了一下,沒有按下按鈕。
關萍露依舊還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看報紙,而錢鵬飛已經去衛生間洗澡了。楊東妹拿著塊抹布,東抹一下,西抹一下,心神不寧。
“楊媽,你整天拿著個抹布幹什麼?白天不是抹過了嗎?”關萍露有些奇怪地問道。
“哦,是是,太太,我就見不得有一點灰塵,嘿嘿。”楊東妹眼睛裏閃著一絲緊張。
“萍露,我的梳子哪去了?”衛生間門響了一下,錢鵬飛探出頭喊道。
“梳子?我找找。”關萍露正欲站起來,楊東妹站起來了。
“太太你坐,我來找。想起來了,老爺的梳子早上拿到臥室裏了。”楊東妹跑到關萍露的臥房裏拿梳子,她直奔到台燈邊,輕輕托起台燈的底部,按下了微型錄音機的開關。錄音機中的磁帶轉動起來。隨後,她從床頭櫃上拿起梳子,匆匆出門。
當關萍露與錢鵬飛一起回到臥室後,楊東妹像一個影子似的,從廚房間閃出來,盯著那扇合上了的臥房的門。
錢鵬飛還是打開了電唱機,唱機裏飄出越劇《碧玉簪》的聲音。關萍露向錢鵬飛點點頭,兩人湊在床邊交談起來,絲毫不清楚自己台燈下那個微小錄音機一直在轉動著。
“我見到老宋同誌了,他說上級來電,專門表彰你。萍露,這次反掃蕩勝利,你立了大功啊!”錢鵬飛高興地對關萍露說道。
“這也不全是我的功勞,還有你,情報是你傳出去的。”關萍露喜滋滋地笑著。
“哈哈,看來我們不光夫妻扮演得好,搭檔也是最棒的。”錢鵬飛一臉的壞笑。
“別嬉皮笑臉,說正經的。今天我去丁默群辦公室,他情緒很差,對我大發牢騷,說武田不信任他,日軍要再開一個軍事會議,根本不讓他參加。”關萍露撒嬌地打了他一下,但立刻嚴肅地說道。
“是因為這個會議太重要了。正因為太重要,連丁默群這樣的人都不能參加,這個會議的絕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上級指示,盡快搞清這個會議的基本情況,包括什麼時候開,參加的是些什麼人,具體內容是什麼,等等。”錢鵬飛一字一句地說道。
“連丁默群都不知情,我們要弄到這些情報,太難了。”關萍露麵露難色地說。
錢鵬飛陷入了沉思。
客廳的燈已經熄了,楊東妹光著腳,在臥房門外聽了一會,悄悄地離開了。
錢鵬飛與關萍露眼看商量不出什麼好的辦法,準備熄燈睡覺。錢鵬飛還站起來關上了電唱機,接著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輕輕打開門。他探出腦袋,門外沒有人。他感到一陣奇怪,打量了一下客廳四周,沒有發現楊東妹。
他悄悄朝廚房走去,廚房關著門,裏麵的燈也是暗的。
錢鵬飛趴在門縫上張望了一下,再貼上耳朵聽了聽,廚房裏非常安靜,楊東妹好像已經睡了。
錢鵬飛鬆了口氣,躡手躡腳回到臥室。但是他心裏始終不安,想不通為什麼今晚楊東妹沒有一如既往過來聽房,而是早早入睡,似乎有些不大對勁。錢鵬飛剛鑽進被窩,又騰地鑽了出來。
他下了床,在房間的角角落落尋找起來。他打開一扇扇櫃門,一隻隻抽屜,再趴到床底下仔細尋找,還是什麼也沒找到。
“鵬飛,你到底找什麼啊?”關萍露也下了床,緊張地問道。
錢鵬飛噓了一聲,示意她別說話,終於,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櫃的台燈上。
錢鵬飛拎起了台燈,在台燈下麵,赫然放著一隻微型錄音機。
“天哪!錄音機?!”關萍露頓時臉色大變。
“我就知道她不來聽房了,肯定有名堂,媽的,沒想到是這麼大的名堂!”錢鵬飛長舒了一口氣。
錢鵬飛關掉錄音按鈕,開始倒帶,倒到盡頭,再按播放鍵。錄音機裏馬上傳來關萍露和錢鵬飛在咿咿呀呀的越劇唱腔裏的全部對話。
“鵬飛,怎麼辦?怎麼辦?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讓丁默群拿到這個錄音機。”關萍露抓住錢鵬飛的手,滿臉焦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