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事以來,就被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裏。
鄭家在這小鎮上算的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不愁吃穿,家中和睦,是個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我爹娘老來得子,得了我這樣一個體弱多病的苗子。
爹和娘也沒有想過要放棄我,日複一日的細心照看著我。
還時常宴請周圍的街坊鄰居來吃飯,為我祈福。
這種場合裏,我是去不了的,就坐在自個的院中聽著那鬧哄哄。
父親在外院裏招呼著,母親則端著藥來了我的院中。
這藥,一日三餐的都要喝,實在是有些煩躁了,但我又不忍傷害他們的一番心意。
我時常會想,如果我不是這樣的病秧子就好了。
“我剛吩咐周管家去煎的藥,喝了吧,對你的病有好處。”
娘親溫柔賢惠,在這家中她將一切都打理的很好。
我把碗從她的手中接過來,放在一邊,想著晚一點再喝。
“娘,我等會兒再喝,你跟我講講今日前院裏來了哪些人兒吧。”
我拉著娘親同我一起坐下,我出門出的少,想要知道些趣事就隻有從娘和小廝的嘴裏知道。
跟小廝相比,我更喜歡與娘說說話。
“都是些街坊鄰居,來吃頓飯得一點喜氣。”
娘順著我的背,這個是她下意識的動作,她總是害怕我咳嗽。
我想出門走走,於是每每在娘親麵前,我總會克製住自己想要咳嗽的衝動。
這病奇怪的很,每每喝完藥後就會咳嗽的更厲害,咳完一陣凶狠的才又好一時。
“那想必也是極熱鬧的,不知孩兒是否也可以同他們一道說說話。”
我看著娘的眼睛,看向她眼裏的絲絲心疼。
我就眼皮跳的厲害,心底一沉,這讓我有些不好受。
娘看著我許久沒有說話,我知道這次又落空了。
快入冬了,風裏已經有了些許冬天的味道,吸進身體裏都有些涼意。
我沒能忍住咳嗽了起來。
“你看你,身子這麼不好,就在家裏好好歇著吧。”
娘親將披在我身上的毯子又攏了攏,將我擱置在一旁的藥又端給我。
“快入冬了,要不然過幾天你隨娘一起上街裁衣如何?你先將這藥喝了罷。”
聽到娘親說這話,我便拿起那碗藥一飲而下。
這藥苦的不行,還有些藥渣渣,今日喝起來卻有些甘味。
“娘,說話要算數。”我與娘親開著玩笑,我知道她會說話算話的,隻不過我又想確認一番。
“你看你,娘什麼時候騙過你。”
娘牽住我的手,從身後拿出來一串冰糖果子。
她總是保留著童真,像逗小孩一樣的逗我。
“娘知道那藥苦,你吃吃這個解解。”
“謝謝娘。”
冰糖果子外麵的一層糖衣甜的不行,裏麵的山楂又是酸酸的,吃起來酸甜酸甜的。
我倒是不怎麼吃這個,隻是覺得它好看。
娘就總是買這個來哄我,我也不提。
“娘先走了,你就好好的在院子中休養。”
“知道了,娘。”我朝她點了點頭,她便收拾碗走出了院子。
我本身就喜靜,爹娘怕別人來院子中打擾到我,除了一個小廝在門外守著,其餘的人很少能看的見。
和我說話最多的就是娘了,門外的人誰都知道鄭家有個病秧子公子。
說鄭家大好人,可惜得了我這樣一個兒子,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這些話爹娘總是擋在我前麵,可惜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我總歸是聽到一些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