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逸繼續說道:“前一陣子,我父親來過一趟,得知嬸娘病了,曾經裝扮成郎中進過府裏,——這個要請叔父見諒,當日父親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方便明著出現,——因此知道嬸娘是中毒了,回家以後采集了多種藥材配成了丸藥,命人送了來,隻可惜……”他眼中露出無比的遺憾,賈敏他曾經見過,那麼溫婉善良的女子竟然就那麼香消玉殞了,“隻可惜,終究是遲來了一步……”
林如海從沉痛的回憶中抬起頭來,滿含焦慮地問道:“那麼玉兒呢?玉兒的身子要不要緊?”
龍天逸抿了抿唇,唇角的弧度有些深,似乎有什麼艱難的決定等著他,許久,才說道:“世妹的毒是從胎裏帶出來的,若說一下子去了根,想來,隻有神仙能做到了。小侄雖然跟著父親讀了不少醫書,隻是修為尚淺,況且世妹這身子又弱,也不敢妄下猛藥,這些藥丸,給世妹慢慢調理吧,過得一二年,再換方子,想來效果會比較好一些。”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墨玉小瓶,有兩寸高下,閃著黑沉透亮的光澤。
林如海接過藥來,又問了服用之法,見龍天逸臉上還有些猶豫的神色,便問:“賢侄還有什麼沒說的?”
龍天逸淡淡一笑:“小侄是在想,世妹這身子恐怕不能全憑藥物調理……”
林如海不解:“你的意思是?”
“世人都以為生病了需要靜養,殊不知,有些病愈是靜養,愈會把病給耽擱了。比如世妹這病,便是一靜不如一動。”
“哦?”林如海心道: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他,小小年紀竟然能有這般見識,看來那龍飛對此子一定是煞費苦心了。
龍天逸沉吟道:“不如這樣,家父曾經傳授給小侄一套五禽戲,相傳是神醫華佗傳下來的,但家父也已稍作了改進,小侄看來倒很是適合世妹這樣的小姑娘習練,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林如海微笑點頭:“玉兒這身子果真好起來,也能減了我的顧盼之憂,隻是要耽擱賢侄的行程了。”
龍天逸謙遜道:“其實,小侄此番遊曆也並沒有既定之所,隻是信步而來,難得叔父待小侄這般親厚,數年前又於家父……”
“好了,”林如海打斷了他,“往事就不要再提了。那就等玉兒身子硬朗一些,就讓她跟你操演起來吧?”
龍天逸忙站了起來,垂手說道:“這可不敢……”
過了五六天,黛玉精神爽利了很多,林如海便把龍天逸要教給她五禽戲的事說了,黛玉小孩兒心性,也覺得好玩兒,也就答應了。
於是林府的後院裏每天便有了一大一小兩個小孩兒練習五禽戲的身影。
“世妹,這一式,不是這樣的。”龍天逸也算得一個嚴師,竟然連黛玉動作上的一點點瑕疵都不放過。
黛玉吐吐舌頭,這些天相處下來,兩個人已經很熟了,隻是龍天逸似乎還是很拘謹,於是笑道:“龍哥哥,你不要總是一口一個‘世妹’,和人那麼生分,直接叫我‘玉兒’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