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世經曆過的明江水患，卻不是這樣的平順。當年手足無措的那些時候，身邊還沒有人可以依靠。
不過他側過頭看向陶葉嘉，幸好這一世，無論是從什麼方向來看，一切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邁進。那些悲痛的記憶，隻不過會成為指導著往更好的路上走的指示而已。
他這樣想著，看著陶葉嘉的眼神便是更加的繾綣，就是陶葉嘉自己都察覺出來了幾分。
“嗯，我看今年天氣不錯，想必收成也還可以？”陶葉嘉知道，朝堂上的事情還會有些變化，但是這些靠著老天爺吃飯的事情，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她感受到了高佑琮的灼灼目光，再討論明江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了。還不如換個話題，多方位的確認一下高佑琮的情況。
“會的，今年的收成一定會不錯的。”
但凡是高佑琮先要隱瞞什麼事情，陶葉嘉其實很難看出什麼端倪，他的帝王心術，比起她的觀察力來說要厲害得多，但是好歹她能夠看得出，高佑琮說這話的時候的信心。
如果當真是她想象當中的那樣，那會是一件好事嗎？
其實陶葉嘉自己也不知道。
小滿手裏握著的風箏線忽然斷了，風箏飄飄揚揚的，倒也乖覺，不過一會兒就飄進了那邊的文學堂裏。
“我過去瞧瞧，打攪到少傅講學就不好了。”陶葉嘉好笑地起了身。
“陛下，這個打算，會不會有些冒險了？”兵部左侍郎看著自己手裏高佑琮方才寫下的計劃，心裏有些不安。西南的那些部落和北狄不同，他們的那些巫術，有時候當真是寧可信也不能不尊敬的。
“他們今年有些動亂，這是最好的時候。”
高佑琮上一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處理那些榮王餘部。當年雖然是飛快的將大半的主要人員都清理了。但是那些埋得深的釘子，都還好好地待在位置上。
也就忽略了當時西南那邊的動靜。
西南本來就是各個部落割據一方，雖然之前部分已經被興朝收編，但是那裏民風蠻橫，就是興朝的軍兵都有些畏懼。
況且蛇蟲鼠蟻著實不是他們慣來能夠抵擋得了的，也是因此事情一拖再拖，早就失去了先機。
這時候正好是最好的時機，西南最大的部族具羌的首領和大祭司之間起了矛盾，兩人衝突之下導致具羌分裂。旁邊虎視眈眈的小部族也不少頗有野心的加入到了這一次的事情當中。
當時的局麵，是當真稱得上是群雄逐鹿西南之地的。
高佑琮一邊回憶著，一邊將自己記得的事情都寫了下來。雖然他知道自己總的方向還是不會忘，但是就怕有些關鍵的細節，自己出了差錯，到時候更加的麻煩。
“還在忙？”陶葉嘉提著一個不大的食盒進了來，宮中人並不多，因而她到禦書房來，也就都不用唱名了。反正她來去自然是不會被高佑琮攔阻的。
陶葉嘉一眼便看見他似是在寫著什麼，麵上帶著笑意走了過去，將食盒放在了一邊的榻上的小幾上麵，湊過去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高佑琮慌忙將紙轉了個個，上麵的東西寫了部分的時間，他並不想讓陶葉嘉看見。那些事情並不是他希望陶葉嘉知道的事情，上一世的那些沉浮掙紮，他隻希望將這些東西都放在自己的記憶裏就好了。
她狀似沒有注意到他動作的模樣，餘光卻止不住地往那上麵瞟。
他向來筆劃銀鉤力透紙背，因而即便是背過去了，她依稀也能夠辨別出那上麵寫著的字詞都是這樣的情況上麵寫的是十月初九。
那分明還不是之後的時間點，她想了想，心中已經有了成算。其實，到這裏她已經知道了，有些事情就算不用說出來，就已經足夠了。
“吃嗎？我可是跟著霧嵐好不容易學出來的手藝呢。”
她將從食盒裏頭拿出來的糯米丸子遞到高佑琮的麵前，裏頭包了豆沙的餡，因此嚐起來有些甜。
若是這一點的甜能夠讓他壓下所有回憶之中的苦澀，不知道有多好。她心中這樣想著。
她知道他經曆過那些沒有她的歲月，所以才會無比的擔憂她有一朝一日會如同之前那樣的消失。
可是她也經曆過那樣一段沒有了他的時光，因而彼此珍重，緊握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