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葉嘉發現高佑琮有些不對勁。
或者，應當說，她早先時候就發現了高佑琮有些奇怪。隻是一直沒有覺察出來到底是哪裏奇怪。可是自上回明江水患之後，她就察覺出來，高佑琮似乎一直都是一種運籌帷幄的狀態。
雖然平日裏，他瞧著也是萬事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是明江之事來得突然，乃是天災而非人禍。這樣的事情，高佑琮都能夠提前察覺，她倒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修了夜觀天象了。
僅僅隻是這一件事情也就罷了。
自從榮王餘黨除盡之後，陶葉嘉從旁人那裏聽來的隻言片語也大約能夠斷定，如今朝堂之上人人都畏懼他三分。
即便是心中存著什麼事情，也大都小心翼翼。隻是就是這樣，高佑琮原先親信之人當中，有那麼一兩個心思不定的人也能夠被捉出來。
大家心中都說是陛下神通廣大，陶葉嘉原先也隻以為是暗衛的功勞，如今再想著明江之事，終究是覺察出來，這大概不隻是那樣簡單。
可要是僅僅隻是這樣，她想到的那個猜測，似乎又顯得有些太不可思議了些。她尋思了一下，想到自己的事情。
高佑琮先前也不是頭一次表現出，擔憂她不在身邊的事情了。起初她剛剛回到這邊的那些日子，有時候的晚上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從夢中驚醒。
但是分明，她就一直在他身邊。她離開的那一段，在這個時空，分明是不應該存在的。陶葉嘉托著腮想著這件事情。好像窺見了一點真相。
霧嵐在旁邊看著，嘴角忍不住上升了一個弧度。雖然娘娘膝下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可是平日裏看著還是好像未有長大的小姑娘一樣嬌俏，也就難怪陛下對娘娘還是如此一心一意。
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拎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燕子風箏進了寢殿，後頭跟著的嬤嬤連連道：“殿下小心些。”
“阿娘，阿娘，風箏。”
陶葉嘉心裏還在想著那些事情，小滿就已經跑過來了，陶葉嘉想起來今日說同她一道去放風箏，也就將滿心的思慮都收了起來。
今日的天氣難得的好，從這裏望過去正好能瞧見文學館。高彥召和高彥璽如今都在文學館修習。他二人身份不同，自然是從小就要好生教授的。
聽聞如今的高彥召已經開始學習一些簡單的朝堂上的事情了。高彥璽年紀還小，雖然已經給了太子的身份，但還是懵懵懂懂的，高佑琮因此在他麵前要嚴厲許多。
高佑琮對於小滿則是捧在手心裏寵著，如今對她的要求也就是好生玩樂便是。若不是陶葉嘉約束著她習字念書，隻怕這整個禁宮都要成她的遊樂之處了。
就是陶葉嘉也不得不承認，其實在教養這些孩子上，高佑琮要比她厲害許多。想到自己的猜測，她有些懷疑他上一世就有如此認真地教導過彥召。
陶葉嘉好笑地看著小小一個的小滿，硬要撇開霧嵐，非要自己將那風箏放起來。她個子小，那風箏都快有她一個人高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怎麼將那東西扯起來。
“去拿個小些的過來。”陶葉嘉走到小滿身邊，吩咐霧嵐去敬事房拿個小些的過來。那些內侍也隻怕是以為小滿會讓別人幫著放，才拿了一個這樣大的。
“阿娘陪著小滿一起放風箏可好？大些的那個給阿娘，待會兒那個小的給小滿？”小滿向來聽陶葉嘉的話，聽著她這樣說便連連點頭。
天氣晴好，清風微瀾。
換了風箏不多久，那風箏就放了起來。
小滿對自己那小風箏也還是挺滿意的，而且難得是與阿娘一同，她一蹦一跳地按著霧嵐教的扯著風箏線，滿麵寫著的都是開心。
陶葉嘉心裏存著事，因此看著那風箏起來了，就將線團交到了霧嵐手裏，自己到一邊歇著了。
頂上的風箏倒是越飛越高。
“怎麼心不在焉的？”高佑琮走過來，他方才在那後頭看著她們放風箏也看了有一會兒了。他與元娘早就有了無與倫比的默契，看見她總是盯著一處發怔，就知道她心中似是藏著什麼事情。
“沒什麼，隻是在想明江水患的事情。當年江州若是也能夠這樣快的解決了，大概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流離失所了。”
陶葉嘉有心想要試探，因此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幾分試探的滋味。她心中其實也已經有了猜測，隻是想要等著他說出口而已。
“是啊，明江的事情，是得虧這會安排的好。”高佑琮點點頭，他倒是沒有察覺到陶葉嘉這是有心想要試探自己，隻以為她是想著問一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