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東院,基本上以一些喬木為主,樹枝經過修剪,以免遮過多的陽光,花台被砌成彎彎曲曲配合鋪著鵝卵石的路麵,倒是有一片不小的草地。很多病人和家屬都直接坐在上麵補充維生素D。
小地方的醫院就是有這好處,若是換做大城市,估計那草地早換成了停車場。
那天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
我和女人並排坐在花台上,女人稍微往外挪了挪,和我保持著幾拳的距離。說話時小心的朝兩邊看了看。小女孩離開輪椅和一個頭頂貼著膠布的小男孩玩耍著。
我抬頭看看天空,從西側飄過來的團雲遮住了太陽,整個天氣都暗沉下來。
側頭時發現女人正看著我。我點點頭。
不過你要告訴我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院長死的那天是你在值班,還有那個保安為什麼和你?
女人重新低下頭,沉默了半天。
好吧,但你要發誓不可以告訴別人。
我又一次點頭。
那天輪到我值班,景和王醫生去更衣室那個了,所以就隻有我一個人。我想起樓上的水房插頭還沒有拔掉,白天的時候因為四樓人多,所以我打開了五樓的水箱想多灌幾瓶晚上洗澡用。
我就上樓去,等我從水房出來的時候,就聽到那空置的病房有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從房間裏竄出來就往樓梯口跑。當時我很害怕,以為撞鬼了,你知道的五樓除了最靠牆的那間有病人,其餘都閑置很久。我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敢動。樓道口在另一端,下樓必須經過那房間,我盡量貼著牆壁走著,沒有燈,隻有靠近地麵的應急燈亮著。我想跑,但腳不聽使喚,根本撐不起身體,隻好把重量壓在牆上。可走過那房間的時候我很好奇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麼,說也奇怪,這樣一想恐懼感反而減少了。我就大著膽子一步一步的朝那半掩的門走去,我推開門,就看到,就看到。
女人捂著臉哭了起來。
對於女人的哭我總是很無奈,四周的人投來詫異的目光,我推推女人示意別人再看她,女人反應過來,強忍著眼淚,我拉起女人的手往人比較少的小路走,女人沒有抵抗。
接下來的事可以想象,女人看到了像死豬般光溜溜躺著的於華。
就他一人?
女人點點頭。
當我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照過去,發現是院長的時候,我真的嚇壞了,腦子裏空空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做。
女人沉默了半天不語,我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就開口問道。
然後呢?
女人看了看我,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步,在我身旁走著。許久。
我,我當時真的傻掉了,當護士雖然也好幾年了,也見過死人,但還是第一次一個人麵對一具熟悉的人的屍體。我正茫然的時候,從背後照過來一個很大的光圈。
女人說話的聲音又變得哽咽。
那既然和你無關為什麼要受那門衛的威脅呢?
因為,因為我真的好害怕,就算證明院長的死和我無關,大家也都會認為是我和院長在。
女人靠在我的肩上,我能感覺到女人的抖動,遲疑了一會,手還是放在了女人的後背上輕撫。
小露,這裏風大,我們回去吧。
宋茜朝那小女孩招招手,將女孩扶上輪椅,蓋上毯子,朝我點頭示意了下。正準備推著輪椅走。
哎!等等,我拉開背包的拉鏈。
啊,比利。
女孩欣喜的接過我手裏的泰迪熊。
你終於回來了。女孩把臉貼在泰迪上磨蹭。謝謝哥哥。
你在哪裏找到的!
女人驚訝的看著我。
哦,在保潔阿姨的垃圾袋旁看到的。我覺得挺新的,感覺扔了挺可惜,沒想到是你妹妹丟的。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