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欲之言(2 / 2)

風雨兼烈,行人漸稀,少有人注意在這條偏僻小路上的少年。

他卻突然的一聲悶哼,發了瘋似的狂踩腳踏車往家奔去。

向著家的方向,也是迎著風雨的方向,雨點乘著風勢拍打在他的臉上,點點的生疼。然而越是疼痛他卻愈發感到暢快。又忽然“啊”的一聲大叫,他低頭猛踩,悶聲猛笑。

傾瀉吧!所有的苦悶!狂亂吧!一切的愁結!

雨如往事,飛落時點點分明,待到著在地上彙成片片,與歲月的積塵互染,泥濘濕軟中早已分不清了今昔彼此,愛恨情愁。

然而誰也不能這樣永遠的狂妄下去,昔日肆無忌憚的幸福終究要散去。

少年的狂亂踩斷了車鏈,他嗖的一聲把車鏈抽了出來,扔進車筐。風雨仍舊烈,人已無再狂。我在家門口看到他回來的時候,他雖然全身濕透,仍然垂著頭,然而步伐卻顯得輕鬆了許多。

這一路的野風驟雨終於得逞了麼?風雨拚命的扭動,風雨耶風雨!你究竟是要擊敗他?還是要成就他一個大境界?

他來到門前,抬頭看見了我,仍然緊皺著眉頭輕聲說道“我。。好像明白點什麼了”

我陪著他進了屋子,他雖然全身濕透,但也沒有換衣服的意思。雙手抱在胸前,挨著窗子背靠著牆,他的眼神彌漫在窗外,窗外彌漫著雲雨,雲雨中彌漫著點斑的光。

我一直想安慰他點什麼,卻又無從說起,我亦曾聽他說過,“這是一個坎,要麼邁過去,要麼躊躇在這痛苦裏。”

他的眉目之間掙紮著那樣複雜的情緒,過了很久。直到他濕透的衣服被他的體溫烘幹。

他忽然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愣了片刻,然後眉頭糾結在一起,表情扭曲的不成樣子。“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窗邊的那張單人床上。

我知道他是一個極端的人,一件事要麼是正,要麼是反,絕對不能有第三種情況。這個坎,要麼他邁過去,要麼他死在裏頭。

少年他死了,死在十八歲明媚的夢,和雲霾的雨裏。

我清楚地記得他曾是那樣一個豪邁的少年,曾經是那樣的豪情壯誌、無所不能、無所不敢。他曾經昂著頭在我麵前許下這樣的諾言,“我有一個理想,為了這個理想我可以付出一切,放棄一切,絕不放棄理想,我會一直堅持到實現她的那一刻!”

可是少年他已然死了,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可曾想起自己曾經承過的諾,許過的願?

“總有一天!是的!一定!一定會有那麼一天!我。”

傻子!

。。

他是那樣一個天真的少年!

無知的少年!

可愛的少年!

可笑的少年!

愚蠢的少年!

再也沒有這樣的少年。。

少年嗬!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那些你愛過的、愛過你的人,我想我隻能撒謊對他們說,你過的一直都很好。

如果有一天,我做下了什麼值得世人銘記的事,我一定,將你的名字,鐫刻在那裏!

少年嗬!你不必感到沮喪!你並未食言,因為你至少從未放棄過,隻曾被放棄!

少年的屍,埋在歲月的積塵裏,若有一天,你偶然將他想起,想翻開歲月的積塵再看看他的樣子,卻早已不見了他的身形。留在歲月裏的,隻有一段縈繞的往事,偶爾出來,搔人弄癢。

尾記:一點無名恨,半生癲狂人。

承彼當時諾,執此守一生。

臥嘲枕傷苦,煩雨伴夜深。

熬得天明時,無心洗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