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左邊緊鄰窗口的位置突然有一輛高級轎車駛來,而且向我們這邊猛打方向盤。司機罵了一聲: “他媽的,怎麼開的車? ”話音剛落,最後麵的乘客有人喊了一句: “咦,後麵這車是怎麼回事? ” 我的座位在最後一排,就回頭看了一下後麵。後麵的那輛車時快時慢,緊緊地貼著高客的屁股,似乎是在驅趕著高客。
有的乘客生疑,喊了一句: “不會是醉駕吧? ”另一個乘客說道: “不會吧,醉駕敢上高速,誰有這麼大膽子? ”我忽然意識到了不妙,倒是司機不慌,說了一句: “大家放心,沒事,沒事啊! ”他的話剛說完,一左一右兩輛汽車就像是商量好似的,同時向高客擠壓過來。
這下乘客徹底慌了,整車都亂叫著: “快快快,要撞上啦! ”司機是老手了,處變不驚。他急忙向右猛打方向盤。眼看就要貼上護欄的時候,司機大叫一聲: “不好,刹車 ……刹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 “咣啷”一聲,車上所有的乘客身子往前一衝,竟然一個個都騰空向車頭的方向衝去了。我們這才明白,原來高客瞬間衝破了護欄,車頭向下栽了下去!車上驚慌的人們開始慘叫,撕心裂肺,歇斯底裏 ……那樣的慘景讓我永世難忘,是從心底對我的撞擊 …… “轟隆 ”一聲,高客直直地戳在了山石上,然後車尾下沉,整輛車又橫翻下來。車廂裏濺滿了鮮血,充斥著人們的呻吟聲和慘叫聲。很快,輕傷的幾個人報了警。
我躺在車廂的頂部沒辦法動彈,我看到自己的右腿已經扭曲變形了,我知道自己腿斷了,我拚盡全身的力氣想把它從別著的行李架上拉出,可是我想抬起右手的時候才發現,右臂也已經斷了。我徹底絕望了 ……血水從頭部流下來,模糊了我的視線。脖子也出人意料地疼,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衰竭了。
警方很快就來了,為了盡快清理現場,他們不得不拉起了警戒線,隻留下專人負責救人。重傷的人都被抬了出去,剩下的都是死人,當然,還有我。我的求生本能讓我拚盡全身力氣向車廂內僅剩的兩名警察求救。我無力地抬起左手,虛弱地喊著: “救……命……”兩個警察一高一瘦,高的那人一米九開外,身上的警服鬆垮得很誇張,似乎都不大合身了。另一個瘦的尖嘴猴腮,眯縫著眼睛看著我: “喲,費了這麼半天勁原來他在這裏呢! ”高個兒警察摘下大蓋帽來拍了拍上麵的灰,然後又戴在頭上問瘦警察: “我看起來像是真警察嗎? ” “像,忒像了! ”瘦警察調侃道。
我明白了,原來這兩個人是假警察!可是我現在重傷,動都動不了,不要說反抗了,就連逃走也是不可能的!
高個兒警察走到我麵前蹲下來,抓起了我的頭發問: “說,玉扳指在哪裏? ” “什麼 ……玉……扳指 ……我……我……不……知……道……”瘦警察沒耐性了: “嘿,還他媽的裝蒜!老宋,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高個兒警察抓著我的頭往車廂壁上撞去: “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我徹底昏死過去 ……
這些片段猶如放電影一般,在我腦海裏飛速轉動著。我的仇恨突然從心底噴湧而出,我記起來了,這個讓我失憶的男人!我伸手扣住他抓住我頭發的手,向後撩起一腳,正中他的要害!高個兒捂著襠部,咬牙忍著劇痛後退幾步,惡狠狠地說: “哎呀,你 ……你小子 ……敢他媽反抗! ”我厲聲喝道: “老宋,舊恨新仇今天咱們一並算清! ”老宋嚇得手都抖了,指著我: “你……你不是失憶了嗎? ” “當初拜你所賜,我的確是失憶了。醫生說有一個血塊壓住了我的記憶神經,現在我得謝謝你讓我恢複了記憶! ” “你……你……”許是怕我叫喊,老宋衝上來照著我的麵部打出一拳。我急忙閃開,沒想到他這一拳竟然是虛招,占住了窗口的位置,他叫道: “張佳亮,你別囂張,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竟提身從窗口躍了下去。我急切之下伸手去抓,沒有抓住。隻見老宋一個翻身,隻是打了幾個滾兒就站了起來。從高速行駛的列車上跳下去,竟然毫發無損,看來這個老宋也不是等閑之輩。
我從洗手間出來後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從兜裏拿出了一頂帽子戴上,這樣做是為了遮住頭上的淤青。擠過人群,徐趙二人已經醒了,可當我看到童萱萱坐在旁邊的時候,我猶豫了。恢複了記憶,又讓我想起了亡妻沈晨雨。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記憶恢複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童萱萱了。童萱萱顯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還伸手招呼我: “傻看什麼呢,還不快過來? ”我遲疑了一下,決定暫時向他們隱瞞住我記憶恢複的事情。我拉了拉頭上的帽子,走過去坐了下來。 “怎麼去了這麼久? ” “拉肚子。 ” “是不是吃壞東西啦?我這裏有藥。 ”童萱萱站起身來翻動行李架上的行李。我勸阻道: “不用啦。 ” “不行,你不舒服,不吃藥怎麼行? ” “哎呀,我都說不用啦! ”我不耐煩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