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蘇家就召集了一大群人找上門來,二話不說就將李長靖他爹毒打了一頓,直接打得那個正值壯年的漢子吐血重傷,第二天就不治去世了,而李長靖也被打斷了右腿,從此之後成了瘸子。更令人難過的是,他爹去世之後,他娘親也鬱鬱寡歡,茶飯不思,不久也得了大病,撒手人寰,李家從此隻剩下了李長靖,還有那個被逼婚強塞過來的醜陋女孩,兩個孩子相依為命到了現在。”

“從那時候開始,李長靖的天才光芒就消失了,不見了那一膀子力氣,整個人也病怏怏的,連走路都吃力。”

夏千山歎息一聲,站起來,叮囑夏可可道:“女兒,你借錢給李長靖可以,但千萬不能跟他扯上關係,雖然他當年算是幫過你,但咱們家這些年也沒有對他落井下石,已經算是還他的人情了。”

夏可可沒有接這個話頭,想了想,反問道:“爹,李長靖剛才賣的那些藥材,品相這麼好,都是他自己種的嗎?”

夏千山點了點頭,讚歎道:“李長靖這孩子確實是個天才,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十年前他爹娘去世之後,他自己在鎮子西邊的一塊地上,學人種起了草藥,一開始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草藥對環境要求這麼苛刻,豈是那麼容易種植的?可說來也怪,在這小子的一番努力經營下,那塊藥田不光規模越來越大,這麼些年下來,已經擴大到一畝多了,裏麵還種植了非常多上等的藥材,像靈芝、人參、雪蓮等等,這些隻會出現在深山老林裏的名貴藥材,他那裏應有盡有,而且全是上品,在任何地方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隻是說到這裏,夏千山又歎息道:“可恨的是蘇家處處針對,禁止鎮上的人收購李長靖的藥材,更是切斷了一切這方麵的銷路,讓得那些名貴藥材,隻能自己枯萎、爛掉,真是可惜得很。”

在夏家父女說著這些話的時候。

鎮子的另一邊,橘紅的夕陽下,李長靖肩上背著那個小竹簍,一瘸一瘸走在冗長的街上。瘦弱的身體在背後拖出長長的影子,既單薄又無力,像極了他走路的樣子,病怏怏的。

他先是到肉鋪子那邊,買了一斤豬肉,不出所料,原本12塊錢一斤的豬肉,他買需要36塊,貴了整整三倍。如今正值夏天,天氣炎熱,於是他又買了一個大大的西瓜,三斤多,付了60塊。最後到蛋糕店那邊,買了一個兩磅的蛋糕,200塊。

就這樣,夏可可借給他的三百塊錢,就這麼花光了。

李長靖覺得,他這長這麼大從沒有這麼慷慨過,但他一點也不心痛,因為今天是她妹妹程若水的18歲生日。

這些年的日子,很難熬,但其實熬過去了,也就那樣。

至少他並沒有辜負他娘親去世時的叮囑,他一直都在努力的活著。

李長靖的家是鎮子南邊上的一棟土胚房,雖然簡陋破舊,但是他白天在外打理藥田的時候,程若水總會細心在家裏打掃一切,所以家裏一直都十分整潔,纖塵不染。

程若水名義上是他的童養媳,但他一直都當她是自己的妹妹,兩人感情雖然深,但還沒達到那種兒女情長的程度。

這時候,頭頂天空突然響起一道驚雷,不多時烏雲便開始從四麵八方彙聚過來,隱隱有下雨的趨勢。

李長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於是加快了腳步,打算早點回家。

可是當他路過一條街的拐角,冷不丁的麵前冒出了五六個人,清一色是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為首一個23、4歲上下,穿著淺藍色的名牌西裝,梳一個大反背,長相有些秀氣,但嘴唇很薄,三角眼型,加上臉色有些病態白,令他看上去徒增許多陰翳。

見到這個青年,李長靖腳步一頓,心中一沉。

蘇家長子蘇博文,世界真是小,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些年來,蘇博文可沒少找他麻煩,每次都是一頓毒打,李長靖早就習慣了,因此這次他表現得很平靜,輕聲說道:“有事?”

蘇博文眯起那雙三角眼,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李家大公子,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架子了?”

李長靖麵無表情,沉默不語。

蘇博文也不跟他廢話,目光淡漠道:“開個價,我要買你那塊藥田。”

李長靖搖了搖頭,“不賣。”

蘇博文並不意外,嗬嗬笑道:“李長靖,何必呢。我們之間確實有仇,但隻要你答應將藥田賣給我,以後我蘇家絕對不會再找你半點麻煩。”

李長靖微笑道:“說這話的時候,你自己相信嗎?”

蘇博文收斂起笑容,麵無表情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李長靖還是搖頭,輕聲道:“藥田隻有我能打理,你們任何人去,都養不活。”

蘇博文哈哈一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塊藥田隻不過是風水好,環境好,氣候好,你走了狗屎運,剛好碰上了而已,有這麼好的條件,我請個三歲小孩去打理都能種出名貴藥材,你算個什麼東西?鋤下草都能累個半死的廢人,還藥田沒有你就不行了?”

李長靖不想跟他廢話,轉身想走,可是蘇博文冷笑一聲,從身後一個同伴的手中奪過一根棍子,二話不說就甩在了李長靖頭上。

砰一聲悶響,李長靖仰麵倒地,額頭處鮮血直流,豬肉和蛋糕都摔在了地上,那個西瓜更是從竹簍裏滾出來,摔成了兩邊。

蘇博文走上去,撿起一邊西瓜,扣了一塊鮮紅果肉塞進嘴裏,嘖嘖道:“還挺甜。”他走上去,抬起右腳,重重踩在李長靖的臉上,腳尖部分用力扭轉著,咬牙切齒道:“告訴你,那塊藥田我要定了,還有你李長靖,跟那個蛤蟆似的程若水,你們兩人隻要在鎮子上一天,就得被我蘇博文壓一天!當年要不是你一拳打得穿了我胸口,害我氣海聚不了氣,我早就是一個修道之人了,所以你這輩子也別想熬出頭,我要你一輩子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下,生不如死!”

頭部挨了重擊的李長靖,血流了滿麵,他掙紮著想爬起來,但蘇博文的腳仿佛有千斤之力,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蘇博文呸了一口,抄起棍子,準備再給李長靖來一棍子,但就在這時,身後有個手下指著前麵,哆嗦道:“老大,那個蛤蟆女來了!”

蘇博文臉色一變,抬起頭去,果然看見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朝這裏飛奔而來,隻見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長裙,腳上踩著一雙用粗膠縫補過的涼鞋,像一陣風似地衝到麵前。

等她站定之後,蘇博文仔細望去,發現她氣息均勻,這麼遠的距離,一路跑過來,氣都不帶喘一下的,這更是令他感到心驚膽戰。

“老大,這蛤蟆女力氣很大,我們加在一起都打不過她的,要不撤吧?”

“老子挨過她三頓打,需要你說?”蘇博文臉色陰沉,眉宇間隱有雷霆之怒。他仔細打量著對麵這個少女,發現她除了臉部還長滿子麻子和細小疙瘩之外,全身上下已經跟正常人沒有區別,皮膚白裏透紅,嬌嬌嫩嫩,18歲的年紀,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頭天生的金色波浪長發隨意披在肩上,前凸後翹,以及那條盈盈一握的腰肢,要不是臉部實在滲人醜陋,從背後望去,光是身材就能秒殺八成以上的女人。

蘇博文想不明白,十年前這個醜女剛來到鎮上的時候,得了怪病,全身上下全是麻子疙瘩,就跟蛤蟆的背一樣,所以才會有一個“蛤蟆女”的外號,但十年過去了,除了臉部之外,身體的各處已經恢複成了普通人的模樣,甚至肌膚水嫩,比大部分人都要好,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李長靖家裏藏著什麼古怪的治病方法,在這些年裏悄悄咪咪把他的童養媳給治好了?

這時候,程若水已經將李長靖扶了起來,看著他滿頭滿臉的血,她雖然臉部醜陋,看不清表情,但是雙眼冰冷,顯然已經極為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