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著,左眼眸光越來越濃,無法輕易化開。
“景嵐!”歐陽見他沉默不語又喚了他一聲,希望他能早下決定。而一旁的水迌皇從剛才那一刻起便未在啟口阻止景嵐將子離帶走,此刻,他隻是蹙眉看著他們,唇線緊抿,一臉沉冷。
“一定要救她!”景嵐低聲出口,視線依舊落在子離身上。
“我會的!”歐陽怔怔說著,伸手接過景嵐手中的子離,輕抱著她將她重新放在了龍榻上,背對著景嵐與景辰道:“你們都出去,留下一名宮婢即可!”
這次,是歐陽下了逐客令,並未看他們此刻的神情就傾身解開子離身上依舊潮濕的紫衣秋群。
“此事可以讓宮女做!”水迌皇驟然啟口,身形上前一步。
“不想她有事就出去!”歐陽沒有理會水迌皇,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背對著他們的臉色同樣布滿了黑線。
“你……”水迌皇氣結,卻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怒。
“此刻這般在意是否晚了?”景嵐斜視睨了水迌皇一眼,左眼充滿敵意。
無聲的怒已是快到了極限,水迌皇冷哼一聲拂袖離開了大殿,方才冷魅的麵色堪比冰山了。
兩人頗有火藥味的對話並未讓歐陽多言一句,他早已放下龍床的紗帳,將子離潮濕裹身的衣裳脫下,輕柔扶起她半坐榻上,自己則盤坐與她身後,右掌抵在她潮濕的後背,將凝聚在自己掌中的真氣不斷過渡給她,希望能穩住她虛浮的脈象。
薄紗帳內,兩人的身影隱隱可見,景嵐蹙眉凝望片刻,帶著不安轉身離開。走出內殿時還特意讓宮婢進去聽候歐陽的吩咐。
沉默踏出伏月殿後景嵐並未真正離開,如今子離沒有脫離危險他自是不放心離開的,而同樣關心殿內女子的還有剛才先行一步出殿的水迌皇。
“朕有話要和你說!”景嵐一踏出大殿,見水迌皇正立身於門口時想要轉身避開他,卻被水迌皇及時叫住了。
沒有正眼看他,景嵐背對他冷淡道:“本王無話可說!”沒有以往的恭敬,今日,景嵐對他的所為很失望。
“你就這般在意她?”水迌皇沉聲出口問著他。是否他真那般在意,在意到竟說出:這是他欠他的?
“皇上難不成到今日才知道我在意她?”景嵐轉身,鷹隼眸光直盯水迌皇,看著他此刻淡漠的神情,心中的怒就無法平息。
“她是言振海的女兒,言府一門都想反朕,你又知不知道?”他沉聲低吼,望著從未反對過自己的弟弟,語氣也冷了幾分,俊顏僵硬。
景嵐不以為然,反倒冷冷一笑譏諷道:“你早就知道她不是言相之女,你將她帶回皇宮無非也是想要逼她說出反你的幕後主謀!皇上,你如此對待一名女子,不覺得過分嗎?”
“過分?”水迌皇像是被他惹到了,眸光一沉上前一步沉聲低喝道:“你忘了當年華妃是如何對我們的嗎?你忘了母妃是怎麼死得嗎?”
“這江山本就是朕的,如今不但齊王對它虎視眈眈,就連言振海也背叛朕,若不對他們狠,死的就是我們,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吼著,又上前一步,“你說朕過分,那當年他們逼死母妃,設計害朕時就不過分嗎?若不是他們朕的眼睛又怎會瞎,你如今又怎會少了一隻眼!”積壓多年的怨恨在今日驟然爆發,敞開的殿門將他剛才的怒吼全數傳到了歐陽耳中。也因他的話,歐陽的心無法平靜下來,思緒開始在八年前的景象間回閃。
當年那件事從發生後水迌皇就沒有再提過,時至今日,他因景嵐的譏笑冷語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怒往事重提,眸中噴發的憤恨讓他本就陰冷森寒的氣魄越加的逼人,秋風襲人卻遠比不上此刻的他四周滕然而起的氣焰。
景嵐啞然看著此刻的皇兄,看著這世間僅有的至親,心裏深知當年他所受的痛苦,所以當年他受伏受傷回來時自己會毫不猶豫的將眼睛換給他,更是一直支持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可是今日,他無法原諒他對子離所做的傷害,更是不會讚同。
氣氛變得一觸即發,景嵐因滿腔的怒所緊繃的身體也開始舒緩了幾分,黑瞳中的那抹犀利光耀也淡了幾分,他正視自己的哥哥,再次帶著懇求說道:“皇兄,景嵐求你就成全我最後一個願望,放過她!”
“嗬!”水迌皇垂眸冷笑一聲,全都透著對這弟弟無奈與失望。
就因為這隻右眼,他曾許諾給他三個心願,可是,看看他所許的願望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