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才有了現在的孟同,殺伐征戰不曾後退一步,因為他早已不怕那些死亡和鮮血。
孟同搖搖頭,指著匈奴公主,滿是歎息:“你知道我為什麼下令屠戮了呼爾塔羅那些人麼?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被你父王拋棄的!活著也挺不到秋季收獲的時候,與其讓他們自己一個一個死去,悲傷不已。還不如一起死掉!”孟將軍直視了公主的眼睛,巨大的悲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人不敢凝望。
公主愣了一瞬,捂著嘴後退,她不相信,孟同是魔鬼,她要遠離這個魔鬼。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麼?離九抬起眼睛看了看青言又看了看伊何。伊何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好像已經知道了這一切,而青言則是滿臉的難以置信甚至有淚水在她無瑕的臉上滾落。離九想大約現在的青言,沉浸在別人故事裏的青言才是真實的青言,會難過會害怕。而不是那個嘴唇豔紅好像要吃了自己的師姐。離九不由得笑笑,也許就是這樣?那為什麼師姐不曾為自己難過。
很久之後,她拿這件事來問柳衢。柳衢淡淡的回答,人就是這樣啊,往往對離自己最近的悲傷視而不見,為遠離自己的根本無法感同身受的難過流下淚水來。他們知道什麼呢?柳衢輕輕哼了一聲,好像嘲笑。離九側過臉去看他,而他這麼說的時候看著遠方,夕陽的光打在他臉上,離九沒有問,柳衢心裏那些若有若無的悲意就慢慢消失在微風裏。
“你以為你父王對你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麼?他曾親口對你說他想一邊放著他帳下的牛羊一邊喝著酒騎著馬去往遠方是麼?可是那個下令把那些老弱婦孺扔在那裏的也是你親愛的父王。我麾下派去的斥候來報那裏的糧草僅夠那二百三十一人生活半個月,所謂的糧囤裏麵空空的比外麵的地麵還要幹淨。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會在絕望裏相擁著慢慢死去,他們裏麵甚至沒有一個人能活著把這件事說出去,外麵守了精壯的一百鐵騎。直到最後他們腐爛見骨的時候,你的父王才會從南境回來,帶著他帳下的牛羊和那些活下來的年輕人。我想這樣的地點不止一處。”孟同說的很慢,每個字都盯著那個公主漂亮的眼睛,看著淚水一次一次的集聚又落下。
“這就是你所說的你們蠻人的仁義麼?!仍然是殺戮不是麼?我寧國士兵出征是為了保家衛國開疆拓土,而你們的那些人死的毫無意義,不,是被迫為了其他族人活下來而死去,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走在死亡的路上,還一心盼著他們的王早點回來。這就是你們匈奴人的所謂的節義麼?!又高尚在哪裏?”孟同看著公主一字一頓。
伊何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的這個將軍是那麼能說話的,他隻是知道他是風盞這個名將唯一的入堂弟子,武功不錯人也忠心,有能力有抱負。風盞薦他來之後,他就從軍候這樣統領一千人的小官一點一點做起,一直做到統領上萬乃至十萬人的將軍。伊何眼裏孟同是謙遜的,除了征戰的事沒有幾句話,從來不多話也不爭辯。伊何猜想是這場仗讓他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麼?
“你說我寧國軍人無情無義,你可還記得你之所以有命站在這裏一字一句討伐寧國的原因?”
公主愣了一瞬,抬起頭來看著孟將軍,大大的淚滴滑過她的眼角,她想起那個年輕的小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