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爹送她走時她嚎啕大哭嘴裏喊著她娘,娘卻鐵石心腸的一根根掰開她抓著娘衣袖的手指,隻說了句:你不去你弟就會死,他死了我和你爹這輩子就沒指望了。
娘說這話時眼神很堅定也很冷漠,她的心就是那一刻像是被狠狠最鋒利的刀給狠狠劃上了數十刀,心如死灰了。
裴九清用完早餐四月跟初五還沒回來,他便自顧自半躺著床榻上看起書來不知道是大病初愈容易疲乏還是在靈堂燒了大半夜紙錢累了,他就那麼沉沉的睡著了。
裴九清在睜開眼睛時日頭已經偏西了,秋日本就晝短夜長,一睜眼再一閉眼就是一天。
“爺,您醒了啊——”坐在離他床榻幾步遠的小桌旁的四月趕緊放下手裏正繡著的帕子上前來。
“什麼時辰了?我睡了一天了嗎?”裴九清揉了揉自己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有些不敢相信的開口問。
“酉時一刻,正是吃飯的時間呢!爺你錯過了午餐時間,卻剛好趕上晚餐哦!”四月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溫水端來給裴九清,聞言笑嘻嘻的回答。
“哦——”裴九清接過杯子大口喝起來。
“爺您慢點兒別嗆著——”四月繼續說著:
“午餐時我說叫您起床,初五非說您大病初愈容易累,讓您好好睡,什麼時辰睡醒了再吃東西!”
裴九清自動略過四月的碎碎念,將空杯遞給四月道:
“初五人呢?”
“說是出去在附近轉轉,看看能不能獵隻兔子或是山雞什麼的,反正能給爺您熬湯補一補也是好的——”
裴九清一聽馬上明白初五去做什麼了,於是轉移話題又問道:
“今天有人來潯過我嗎?”
“嗯…還真有,我說爺您累了在睡覺人就走了!”四月眨眨眼回答。
“誰?”
“左將軍!”
“左驤?!”裴九清微微皺了皺眉片刻後突然想起被黑衣人追殺那晚,初五離開時交待他的那句話,初五讓他天亮了去軍營尋左將軍。
裴九清的記憶力極好,雖然過了這麼多天了,但他仍然清清楚楚的記得初五讓他找的人正是左將軍而非別人。
“嗯!”四月點頭。
據他所知,整個邊防營校尉以上的將官姓左的又稱之為將軍的隻有左驤一人。
“他來做甚?可有留下什麼話?或者問了什麼話沒有?”裴九清不動聲色的問。
“沒,左將軍直說來看看小公爺您,知道您睡著就走了,什麼話都沒說!”
“好,知道了!“裴九清微微戚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遂吩咐四月:
“我餓了,你去幫我拿些吃食來吧!”
“好!”
四月快步出去了,掀被下床,剛在桌前坐下覺得有些涼又轉身過去將夜裏出門時穿的那件鬥篷給披在身上。
他得趕緊好起來,不然哪天再遭遇那些窮凶極惡的黑衣人他恐怕連逃跑都辦不到了。
這裏是邊防軍的軍營,他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裏,這一點他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