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的冰涼的溫度讓裴九清頓時仿若置身在那個幽暗寂靜的地底世界,在那裏,裴九清數次與死神擦身而過,那種死亡的溫度讓裴九清記憶猶新,窮其一生恐怕都無法忘記。
“抖成這樣……原以為你還有幾分膽色,原來也是個沒用的!哼——”定國公主鬆開他的下巴輕哼一聲,他嗓音幽冷清遠,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
“公主,您…您寅夜前來是有什麼事嗎?”裴九清定了定心神,主動開口說話。
他在心裏默默猜想這位定國公主趁夜來到軍營十有八九是衝著他的血來的。
“你說呢?”定國公主微微掀了掀眼皮仿佛裴九清在說什麼沒營養的廢話。
“來吧——”裴九清認命的挽起一邊衣袖露出蒼白瘦削的手腕兒,眼一閉牙一咬直接將自己手腕遞到公主嘴邊。
公主請進食吧——
隻要不要他的命,出點血就出點血吧!誰要他倒黴呢!
瞥眼突然橫到自己眼前的手臂,定國公主幾不可察的微微挑了挑眉,視線隨後被裴九清手腕兒內側的黑色蛇形暗紋上。
“咦?!”
手腕兒被冰涼的手指握住,裴九清詫異的掙開眼睛,隻見定國公主眼瞼下垂,視線竟然落在他手腕處的暗紋上,他不敢抽回手更不敢開口打斷對方,生怕這位暴虐變態的鬼公主會想起那日他用刀傷了他的本命蠱蛇。
那條雙頭金蛇變成了一隻頭不曉得還能不能活?
雙頭金蛇蠱何等稀有,裴九清即使不懂蠱也明白其價值,把他賣了恐怕都不夠賠的。
定國公主對裴九清的話無動於衷,她涼涼的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上,片刻後又麵無表情的甩開裴九清的手腕,嫌棄的意味兒不言而喻。
她長袖輕輕一揮轉身離開,兩人之間頓時拉開了五六步遠的距離,隻給了裴九清一個絕美的背影。
裴九清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兒在心中默默吐槽:
他是有三天沒沐浴了,但身上也不至於就有味道了吧?至於嫌棄的這麼明顯嗎?是你自己上來就抓我手腕的,還嫌棄什麼?
眼前這個鬼魅一般的定國公主的手段他在地底下已經親身體驗過了,現在他一點兒都不想再重溫了。
“我問你,裴安仕死前跟你交待過什麼話?”定國公主突然開口,嗓音依舊幽幽涼涼,仿佛在人耳邊說話似的,裴九清嚇的一激靈,趕緊收回快要放飛的思緒。
她直呼裴國公的名字,言語之間沒有絲毫的尊重,裴九清暗自皺了皺眉。
裴九清聞言突然醍醐灌頂,看來鬼公主很有可能並不是來找他的,也就是說他今晚如果不來靈堂就可以跟鬼公主完美錯開了。
“在本宮麵前應對竟然還敢走神?看來還是小瞧了你這位裴國公府的小公爺呢!看在你如此孝順的份兒上,本宮受累送你去陪你爹可好——”定國公主帶笑的聲音在裴九清耳朵邊驟然響起,隻是那笑聲冰涼刺骨宛如來自深淵地底,實在無絲毫悅耳可言。
明晃晃的不耐煩外加威脅,裴九清不敢再耽擱趕緊開口道:
“回公主…殿下,我…我爹走的太突然了,什麼話也沒留下,士兵找我報喪時我爹已經去世多時了——”
“信件或者物件兒?”定國公主轉身目光清清冷冷的睨著裴九清,絕豔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惡。
“沒……沒有…”
“小公爺,記住你今天對我說的話,別讓我發現你對我說謊,否則,嗬嗬……”
"否則"什麼裴九清沒聽清,因為他隻覺得眼前紅影一閃,靈堂裏早已沒有了定國公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