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聲低低的呻吟突兀的在這黑暗幽靜的環境裏響起,裴九清嚇的差點跪了。
"誰?"裴九清握緊手裏的短匕首,火折子朝前照了照,無奈這地下太暗了,火折子的光能照亮的範圍小的可憐,
"你…還活著嗎?"他頓時想起來跟他一起跌下來的那個人,不,是被他砸下來的那個鬼麵人首領。
裴九清循著聲音朝前走了幾步,想看看那人是死是活,看他那些屬下們個個雖鬼裏鬼氣但都是踏雪無痕的高手,沒想到肩與裏的這人竟然沒躲過他那一砸。
他走了沒幾步,腳下就感覺碰到了什麼東西。
裴九清趕緊蹲了下去,微弱的光線下,他很快看見那露在紅紗外麵的一截手臂,隻覺得那隻手臂白瑩瑩仿佛能在黑暗中發光一般,他的臉和大部分的身體都掩蓋在一團紅色的衣料和黑色的紗幔之間,四周還散落著無數肩與的殘骸碎渣。
肩與中人竟然是個女子嗎?
"喂——你怎樣?"裴九清伸出手碰了碰那手臂,下一秒他顫抖著收回手,觸手的冰涼嚇了他一大跳。
好冰啊!
裴九清皺眉,這溫度是不是有點太冰了啊?好像…好像是死人屍體的溫度,可是他們摔下來應當沒有多久吧?這女子竟然已經死透了麼?
思及此,裴九清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在這暗無天日的環境裏,是跟一個陌生人還是跟一具屍體待著,裴九清毫不猶豫會選擇前者。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砸到你的…"裴九清爬起來絮絮叨叨的衝著“屍體”自言自語著,他伸手小心仔細的將女子身上散落的木屑泥土撿拾開來。
透過迷離的光線,裴九清終於看清了那張白皙精致的麵容,膚光如玉,昏暗中仿佛都帶著淡淡光暈,一雙秀逸修長的眉斜斜地揚起,她眸子半闔著,修長的眼尾向上微微挑起,孔雀翎般的眼睫毛長而微翹,在眼眸下方的皮膚上烙印下一片沉沉的陰影。
那眉眼就像是世間最擅丹青的聖手用最細致的筆和最稀有的墨精心勾繪而成,那線條深邃嫵媚,魅惑天成。
高挺的鼻梁猶如玉雕一般,薄而精致的唇緊緊的抿著,透著一點子不正常的暗紅色。
裴九清有一瞬間的恍惚,總覺得自己麵前是一尊非人的玉雕,美得精致而詭譎,帶著一種不屬於正常人的妖豔,讓人隻是看一眼就覺得驚豔萬分,忍不住連呼吸都要屏住了。
他正出神,那玉雕美人忽然間睜開了眸子,漆黑詭譎的眼珠毫無表情地盯著他。
"啊——"尋常人看見屍體瞬間睜開眼,都會嚇得心髒要驟停,裴九清低呼一聲,雙目圓瞪。
裴九清就這麼近距離地毫無預料的對上那一雙眼睛,四目相對的刹那,他隻覺得渾身一麻,心髒仿佛被一雙冰涼的手一把捏住了。
那是一雙極其詭異的眼瞳,色澤漆黑暗沉的厲害,就像人世間最深的深淵,暗不見底,無邊無垠,眼瞳的形狀也異於常人,不知道是不是光線昏暗的原因,裴九清恍恍惚惚中竟然覺得她的眼瞳像是個橢圓形,大小幾乎占據了眼眶的三分之二,見之極其吊詭恐怖。
裴九清沒忍住打了個寒戰,手裏的火折子差點甩落地上。
那雙眼睛裏突然閃過一絲極輕的笑意,那一瞬間,仿佛四周所有的幽暗與冰冷全部都退卻,刹那間就見山花爛漫春暖花開。
裴九清隻覺得呼吸頓時就不屬於自己了,全身像是過電一般,隻覺心髒瞬間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美妙感覺。
他從未見過有人在閉眼睜眼一顰一笑之間反差如此之大,仿佛能讓天地變色,花草重生,讓人忍不住想要完完全全的沉溺在她那雙眼眸裏,欲生欲死。
"醜是醜了點,勝在幹淨……湊合吧!"恍恍惚惚裏裴九清仿佛看到女子慢條斯理的起身,然後緩步朝他走來,她走的很慢,動作有些奇異的僵硬,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裴九清的心尖上。
裴九清隻覺得一陣靡靡的香氣撲麵襲來,下一秒他身子一軟朝後跌去,狠狠的撞在身後的石壁上。
手裏的火折子摔落地上竟然未熄滅,忽明忽暗間更顯得女子一張臉妖豔詭譎至極。
"嗯!"裴九清悶哼一聲,胸口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渾渾噩噩的意識有了一點子清明,他驚恐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絕豔臉蛋,再也不覺得有多麼驚豔了,此時此刻他隻剩下驚懼,
"你…你…要幹什麼——"
"嗬——"女子正湊近他的脖頸處聞言稍稍抬起臉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幽幽涼涼的開口,
"沒想到啊,你清醒的倒是挺快呢!本宮餓了,你來做本宮的食物吧!嗬嗬——"
"……"裴九清怔怔的瞪大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他媽……這他媽……他這是遇到什麼變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