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卻說楚卿鑽入新人艙裏,解衣上床,側身聽鄰船並無聲息。喜道:“夫人賢惠,此時決然知道,不見變局,像是青雲得路了。”遂用些款款輕輕的工夫,受用了溫香軟玉,卻不敢說話。將到天明,恐一時認出,難於收拾,黑早起來,到若素船上,喚丫頭開了艙門,連喚不應,衾兒低低道:“小姐也有些幹係,不如起來,開了商議罷。”若素才開出門。楚卿即跑向床邊,意思要陪賠禮,卻見衾兒在內,急放不迭。若素道:“啐!弄玄虛的搗什麼鬼,做得好事呀!”楚卿道:“我是好意,夫人沒正經,得了喜新一千五百兩銀子,做出天大謊來,我替你去應急,轉道我不好。”若素道:“反說得有趣,你既要如此,何不當初對我說明,為什藏頭露尾,歪心腸兒?累我擔著鬼胎,魂夢都不安!乃至做成,子剛替你受用。”楚卿道:“當初在飯店時,我原要對你說個明白,誰叫你裝什麼腔兒,小弟舍妹哄我?到如今夫人是我楚卿的,秦小姐是你喜新的,原不曾在我麵上用半分情兒。我如今替你周全了好事,不埋怨你就夠了,又來怪我。”若素見他說得好笑,無言可對。衾兒有智在旁道:“小姐,你樂得自在,何須爭論。他丞相肚皮才子誌量,必定與新人講個明明白白了。你慢的梳起頭來,吃些早飯,他自然去領新人過來拜見,你擔什麼幹係?”楚卿又急道:“嫂嫂,我請你不要開口罷。”就扯若素到半邊,耳語道:“她恨我如仇,你做夫人的度量大些,不要聽她攛掇!”夫人道:“哎喲,你不識好人!昨晚沒有她勸解,說個詳細,我鬧起來,新夫人上岸多時了,還不來賠禮?”楚卿喜道:“原來如此,假意難我。”果然向衾兒深深兩揖,衾兒道:“隻怕還要謝媒人。”楚卿對若素也兩揖。若素道:“我容你娶妾,難道另外不該賠禮?”楚卿又是兩揖。若素笑道:“今日也夠你了,如弄猢猻一般,饒你罷!姐姐,我與你梳頭商量過去。”

隻見新人喚丫頭來請相公。看官,你道如何?原來秦小姐起來小解,丫頭推開子,裏麵是綠紗窗,見羅帕上猩血點點,恐有餘香染席,丫頭們見了不雅,把流蘇鉤起,掀開錦衾一看,那床裏邊席下,似有壘起,取出時,卻是一雙藕色絲睡鞋,尖尖可愛,把自己足一試,寬窄無二,又是穿過的,驚疑道:“昨日著人來訪,說有兩個翰林在此,都有家小,那位不消說是外姓,這位自然是姑娘了,焉有兄妹同床之理。”再把兩頭繡枕下一翻,又是一根金鏤鳳釵,想道事有可疑,暗想他莫不是娶過了,去冬在我家裏,一時說了未娶,見我求婚,故此千推萬阻,今日不得已,把我作妾麼?遂急急梳洗,叫丫頭請相公進來。看官,這個花心手,大家要弄出來,你道單是楚卿若素麼?

第二十回 醒塵夢軒庭合笑聯鴛被魚水同諧

詞曰:

守正行權終得意,個中心術如刀刺。老天酬報自分明,男守義,女守誌,春生於夜雙鴦被。說盡從前塵夢事,將來可作藍魚記。柝聲欲起又嗬嗬,做也易,丟也易,是誰知己供新醉。右調《天仙子》

楚卿見丫頭來請,催促衾兒兩個插戴停當,若素道:“我羞答答難去,還虧姐姐傍人先往,略說個緣由,我隨後就來。”衾兒過船,兩人見禮,采綠道:“這是吳老爺夫人。”兩下坐定,衾兒道:“妹妹,你生得如此絕世豐姿,怎教我姐姐不愛?正是赤繩係足,千裏紅牽,姻緣再強不得。但今日新郎,原十二分不肯允,聞是妹妹強他的。今新郎有些害羞,不敢相見,我特來說明。”秦小姐摸不著頭緒,隻見若素進房,衾兒道:“新郎來了!”秦小姐抬頭一看,卻是一位女娘,麵貌與新郎相似,兩人萬福過,急問道:“莫不是姑娘麼?”衾兒道:“她原沒有哥哥。”秦小姐嚇得難開口,隻見若素道:“姐姐勿怪,向日在宅,為蒙令兄心托,不敢自負,故委曲周全,隻是夜來得罪了。”衾兒遂將前後事情細述。秦小姐麵上紅了白,白了紅,似有不悅。若素道:“隻為兩個憐才,以致如此。當初千裏相尋,如今送上門來,昨夜已曾到手了,難道轉怪我。情願讓與姐姐為正,妹子隻供中饋之職,再無悔心。”秦小姐見她說得謙和,況實是自己強做的,一時開不得口,但不知新郎人物如何,夜裏又被此道了,竟無言可答。若素覷其心事,便教請老爺過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