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救命恩人有什麼好處,陳圭還不知道。就現在看了,除了引得他家“大仇人”劉公公,將他翻來覆去地查一遍,陳圭是半點好處沒落下的。
劉公公宮裏打滾多年,又是最得寵的司禮監大太監,手下的勢力又多少,實在說不清。
劉公公那日留下的人,喝了一肚子寒風,陳少爺倆人在巷子裏,他們可是在隔街的牆頭。好不容易倆人要走了,天神可鑒,遇上了當今陛下了!
天子出宮門,暗中保衛的人肯定有的,這些人平常藏在暗處,無人相識。一明一暗,肯定是認識劉公公手下人的,這些探子不敢在這些高手麵前托大,無奈趕緊離開。若是被抓住,窺探天子,那才是百口莫辯。
就是因為被耽擱了,等到關於陳圭的資料送到劉瑾案頭時,陳圭已經是成了正德的救命恩人,受了重傷昏睡不醒了。
正德隻是貪玩了些,為人卻是不傻的。他也不是肯輕易認救命恩人的,也讓人查了許久,陳圭剛進京沒幾日,同行凶的人,全然沒半點關係。加上禦醫說,陳家二少爺這一刀,要不是被他家下人拉了一下,那是當場就必死的傷勢,再是杏林聖手也不能救。
劉公公查的要遠些,那些平時收集的消息,不得用的,現在被挖掘出來,就是紮陳圭的小人兒都夠了。陳家二公子開了竅的說法,在整個高郵都傳遍了。張永同陳圭在酒樓的接觸也有記錄,這個有太多人見到,是避不開的。
但是當時督管宮防的張永被派出去,是劉公公背著正德做的。此事人多不知,加上陳熊確實被拿了,劉瑾隻是考慮了一會兒,就把這個細節跳過了。
拿到陳熊是此行的目的,連李成玉都一同拿了回來,劉瑾多少還是有幾分不滿的。雖說他幹兒子多,不怕折損,但得用的,不外乎就那幾人,李成玉能被外派出去任浙江市舶司通使,自然算是得用的。
等到張永說李成玉,將海船入了內河,劉瑾就拍了一下桌子。他這人剛愎自用,聽不進別人的話,又隻許自己跋扈。這年京師點秋糧,漕糧誤期的事情,其實哪年沒有,他要治陳熊,首先就指使人上折子。
至於海船入河,卻不是他指使的人上的奏疏。劉瑾要以這借口辦陳總督,自然不能跳過後者,好向人顯示他的公正。偏偏此時,李成玉就出來打他臉,四祖宗劉公公必然動怒。
真正被張永說動的地方,卻是李成玉收了海商的錢,大肆斂財的事情。被錦衣衛翻出來的賬本,數目同李成玉說的完全不同!
倒不是這“幹兒子”孝順,自討腰包給幹爹送禮,而是這外放的收入,被他十裏麵瞞了七、八下來。李成玉本來就是劉瑾放出去斂財的,外放的人,斂財也是要動力的,不然誰肯白為他人做嫁衣?依著劉公公對錢財的看重,能允許你十裏取一二,就算是幹爹大方了,現在李成玉將之顛倒了來,接著劉瑾的名號在外收錢,銀錢又沒有落入劉公公腰包裏,這自然是犯了大忌諱。
盛怒下的劉瑾,哪管李成玉是幹兒子還是幹孫子,連人都懶得見,直接就下了獄。搞得他那在高郵湖被陳圭一刀柄敲得頭破血流的幹孫子,本來還準備著在幹爺爺麵前,告陳家二少爺的黑狀,現在將李成玉下了獄,他又是跟著張永溜到南邊去的,連對麵都不敢打,何況是告黑狀。
這樣環環相扣,有人刻意隱瞞,有人無心成全,本來早就該在劉瑾麵前掛了號的陳家二少爺,就這樣被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