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來的是轎子(1 / 2)

蘇三現身,痛斥王公子的事情,被好事的不知怎得悄悄傳了出去。俗語說煙花巷,其實不論古今,都是相通的,這種地方大抵都是共生的。這附近不止蘇淮一家私妓,這些正軟玉在懷,杯盞交錯的風liu客們,多數隻聽過蘇三的豔名,至於真人,可就沒見過。

聽說是有名的玉堂春,都趕過來看。蘇淮妓院門口這條巷子,不一會兒就被圍個水泄不通,人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王景隆向來高傲慣了,現在他爹回了鄉,人走茶涼這話,時常被他掛在嘴巴,事實上他內心還是高傲的官家公子。陳圭不負責任揣測,王家很可能就王景隆一個獨子的,要不是太寶貝,怎麼會養出一副老子就是天地的心態?再惡意點想,將他扔進現在的陳家磨個兩年,看看還是不是見麵就敢叫女子跟著他走。

蘇三一句“王景隆試圖誘拐良家”一說完,因她貌美,人多有憐惜之心,又實在是占著禮,眾人都哄然叫好,臊得王景隆一臉通紅。

蘇三已經是對他徹底死了心,隻當沒看見他尷尬,接著說道:“後來王公子得知奴是行戶人家,三番五次來見,今天不是送畫兒,明日必是自己做的詩……奴隻見過會使銀子的恩人,眼界淺,不曾遇見過王公子這樣知冷暖的讀書人,即便動了心,難道也都是奴的錯?”

美人說的,即便是錯,都占了三分理,何況聽著這話,事情必有後文。有人開始交頭接耳,討論王景隆究竟是做了什麼天怨人怒的事情,讓玉堂春前後反差這般大。

隔著人群外,不知何時停了頂轎子,是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連轎簾子都沒有掀開。除了想見一眼這傳了多年的玉堂春,陳圭此時壓在沉甸甸的石頭,如何有心情逛妓院,本就是抱著別樣目的來的,自然要留心許多。少年人眼睛明,再加上周圍又添了許多風liu客們提來的燈籠,陳圭一眼就看見,那轎子來時就十分奇怪,一路走來,雪地裏隻留了淺淺的印子——小陳哥心第一次跳得噗噗的,難道那人真來了?

陳圭早猜到張永是叫他來等朱厚照,要是換了別人,叫要救人的,去妓院裏等當今聖上,出這主意的張公公,必會被人唾棄死。皇帝老兒遇見你,是在妓院裏,你當能有多好的名聲?

但是遇著的是穿越來的陳圭,知道正德是啥人的陳二爺。若是他根基再厚一點,他也不想取這個巧。一個不查,弄巧成拙,那才是後悔連天。但張永是正德身邊人,既是叫陳圭來,想來也有七八分把握。明朝的權力分布很奇怪,特別是中後期,皇權,宦官,文官集團,三者分割權力。

同文官抱成一團不同,宦官有權,其實也是皇權的縱容,說到底是皇帝想製約文官勢力,才將他身邊信任的人拿出去製衡。任你再是權勢滔天,隻要不是謀了宮,皇帝一句話,再是顯要的宦官,頃刻間就能灰飛。

若是二叔的事情,真是同文官一點關係都沒有,陳圭倒是要放心的多。都說宦官毒辣,這些看得見的毒辣,總比一件事兒要繞八個彎的文官好很多——流氓其實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這廂陳圭懷疑可能是等的人來了,一不留神,漏聽了中間些話,蘇三聲音不高,又被夜風吹散一些,大家都聽得仔細。

“……金媽媽疼奴,常說到要是肯花萬金贖奴的,就算是隻愛色,這樣的色買回家,必然也是疼的,這也就算是好歸宿了。奴喜愛王公子,又知他家有錢,若是能贖奴出去,豈不是一雙兩好?便在王公子跟前提了幾次,誰知每次一說,他必是要推脫家中嚴父,不好交待。王公子,這些話可是奴在說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