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邊有人指揮,我就稍微放心了。
本來這事我也沒想要掙個什麼,目前秦之麟有心掌握京城的控製權,定國公和武鍾也都在皇城之外。應該來講,東宮是比較安全的。
告別秦之麟等人,我匆匆趕往楊選家,告訴東宮如今的情況。
他聽說皇城內部情形不明,頗為焦急。可對於我來說,隻要不會弄得我們處於劣勢被清理幹淨,皇城裏麵關起門怎麼打,與我無幹。沒良心地說,死的人越多,將來換的血越多,隻要東宮和元啟帝在,帛陽也不被揭穿,我這邊的柱子就不會倒。
沒我什麼幹係,我跑去出生入死做甚,吃飽了撐的?
再安撫了東宮一下,又提醒他目前皇城內還很危險,不要輕舉妄動,我溜過石橋,準備再回駙馬府,休息一下等消息。
望著結冰的河麵,我突然想到武鍾會不會手裏有了人馬,就也衝去皇城裏麵鎮壓“暴亂”?
有定國公與秦之麟在側,那個武官應該不能衝動行事吧?
自我安慰著,我沿長街往內走。
曹府還是無人,就算阿青找到曹寰,必然也無法說動他離開。曹寰跟即墨君一樣,都是愛惜名譽的家夥,我想就算直接用樹枝畫個圈,告訴他們,在罪名洗清之前不可以出這個圈,他們也一定是安分呆在圈裏,隻憑口舌據理力爭而已。(你想當然了。)
抬頭發現開始飄雪,我急忙往駙馬府趕。
偶然一瞥,隻見兩座官宅的圍牆之間,那小巷內晃著一道人影,人影麵對我,立了片刻,搖搖晃晃離開了。
看身形像是秦之紇,他喝得醉醺醺地,怎會跑到定國公府以外來,沒有家仆看護著麼?
我正納悶,忽聞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回頭發覺快馬從身後方向馳來,躲往街邊。
誰知我躲往右側,那馬便也轉向右,追著我過來。掠過之時,馬上的人影俯身,把我給拎了上去。
“啊!”我嚇了一跳,急忙把對方的那隻胳膊抱得緊緊的。
“不是叫你乖乖呆在府裏?”帛陽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他把韁繩一拽,馬兒扭頭,折返,沿著長街衝向京城南麵。
“回去接你,卻無蹤影!”他指責道,“為何聽家人說,你還與什麼三公子在一起?”
我抬頭看看,帛陽似乎戴著丁一的麵皮,但那副和顏悅色的神情已經不見了。“三公子是誰,不是東宮嗎?”他怒問,“監國逃出來了,他在哪裏?”
“我不知道……”
帛陽騰出左手,捏住我的下頜,咬牙切齒:“謊話!”
此時,前方傳來呼喝聲:“什麼人!”“是反軍?”
夜裏巡視的京衛,五人一組,恰好巡到石橋附近,一眼便看見了這騎深夜飛馳的快馬。
帛陽嘖一聲,將馬頭猛調向西,沿著城內的人造河道急馳。這一路顛簸得厲害,我骨頭都快散了,又被帛陽箍得死緊。京衛追了一段,雙腿畢竟跑不過馬匹的四蹄,眼見得那火把就越來越遠了。
衝到西麵城牆下,帛陽再轉馬頭向北,衝往朝天宮方向,隨後橫越長街,切小道往皇城去。巷道狹窄,堆放的雜物障礙,他縱馬便躍過,騎術不比東宮來得差。
我頂著寒風,吃力地睜開眼。
“咦?”
麵前豁然開朗,切入通往皇城的便道後街,隻見墜地的火把殘油還在燃燒,街麵上卻是倒伏著京衛和皇衛打扮的屍首,偶見戰馬橫躺,刀戟衝天。這裏竟經曆過一場惡戰。
再看戰馬麵朝的方向,似乎是從皇城裏衝出來的。
帛陽並不減緩馬速,又是一傾身,從屍首上拔起一柄長槍,隨手勾在鞍側,縱馬飛馳過護城河上的玉橋,從西門進入皇城。
西門這邊的兵卒已經不存在了,門洞大開,滿地屍骸。枉我還以為武鍾控製著皇城之外京都之內的戰況,看來傷亡慘重,他所言並無誇大。
抬頭看看帛陽的臉色,我不敢再說什麼,隻討好地抱住他。
感到他突然放手,不再圈住我的背部,又側身握槍,我急忙回頭看前方。
隻見宮牆之下,皇衛正與入侵的馬兵交戰,馬兒嘶鳴,揚蹄相踏,刀兵錚然不絕,火把與箭矢橫飛。
“低頭!”帛陽說著,俯靠近馬背,馬兒應身飛躍而起。
我猛一轉身,死死抱住馬脖子。
刀光劍影之間,帛陽的槍尖挑飛了一名騎士,又橫過槍身,重重地打在另一人胸前。後者慘叫一聲,跌下馬去。流矢嗖嗖地從我們頭頂飛過,我突然覺得右肩一陣劇痛,又感到帛陽撤了韁繩,扶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