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我捂住口鼻,好大的酒氣,混著油膩膩不知什麼菜肴的味道,真是惡心。
“大哥!好大哥哇!”來人打了個酒嗝,醉醺醺地扒著秦之麟,道,“再給一百兩,好不好,一百兩?那妮子非跟我要……”
秦之麟將他掀開:“去!敗家之人,哪有空閑搭理你!”
我躲遠了些,秦之紇可是個胡作非為的二世祖,留給秦之麟收拾就好。
被兄長推開,酒鬼恬著臉嬉笑起來:“大哥,就一百兩銀,咱不跟嫂子說你半夜出去鬼混……”
“閃開!”秦之麟抽出被他扯住的袖子,對我道,“駙馬,我們走。”
“喔。”
我惴惴地跟上他,滿耳都是秦之紇的醉話氣話,罵得極其難聽。
隻見秦之麟的步幅越來越小,邁得也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他對跟隨在側的家仆招手,附耳說了一句悄悄話,回頭冷冷地瞥秦之紇一眼,隨後領著我走人。
到後門,馬車已經備好,帶了十來名定國公府上的人,我倆先去東城門附近。
商鋪緊閉的門板外燈籠搖曳,道路兩側沒有打鬥留下的傷亡者,偶有白天居民遺留下的不明垃圾。道路中央零零散散地落著馬糞,臭味刺鼻。
趁秦之麟帶人上城門去查看的時候,我讓駕車的仆人試了試馬糞。
回說外麵凍硬了,內裏還是軟的,也就是新鮮的了。
這證明內侍調來的兵馬還是走的京都東門,接下來八成還是皇城東門。
我有些後悔昨天沒有讓人順手把看守皇城東門的人處理了,反正通賊是事實。
可轉念一想,門外站著四人,門內還有值守,被買通的恐怕不是十幾二十人的數目,我和我帶的五名皇衛,肯定不夠用的,還是當作不知情的好。
——要真把那撥人解決了,帛陽開京都東門,放進來的兵馬,可就不一定能找到地方進皇城了。
見秦之麟下來,我急忙問:“秦少卿,定國公在城門上麼?”
“不在。”秦之麟說。
城樓裏有幾具守兵屍首,另有幾名裝束不是京衛也不是城門守衛的兵士,已經教秦府的家丁一擁而上活捉了。拷問下來,知道是留著看守城門的,如果本軍攻皇城失利,有這幾個留守的看顧東門,準備放行,攻進去的人要逃也有地方可逃。
我想了想,納悶:“隻有幾人留守麼?”
“六人。”
“是輕看京衛,還是胸有成竹,不必多加警惕?”我轉頭,看向城門之上。
原本插在城樓兩側的火把,不知何時熄滅了。
“……嗯?”我眨眨眼,“秦少卿,我們速速離開吧,或許敵方收到消息,正在趕來呢!”
“也是。”秦之麟上車。
就憑我們這十幾個雜牌軍,是沒本事跟人家正規軍交鋒的,當然打一槍立刻換個地方。
到後街偏僻處,秦之麟掀開車簾,喚人過來,耳語一番,遣那人回府送信。再派出數人,往京城另外三門查看。
我說:“掌握出入京城的四門固然重要,可皇城內的情形,更是要緊。”
“午時將有援兵,不控製城門,駙馬是要讓家父私調來的增援在京外攻城麼?”秦之麟不讚同。
“較之援兵,定國公的安危不是更重要嗎?”
“駙馬想差了。就算家父有三長兩短,也是為國捐軀,若私自調派來的兵馬攻京,那豈不大逆,罪及全族?”秦之麟正色道,“家父臨行前,是將定國公府交予本官,亦是將保護全族之責交予吾手。駙馬之心,隻能替家父言謝了。”
他這麼說來也對。
他又不是像我這樣一個光杆司令(最多牽扯個帛陽長公主了不起了),在發生意料之外的危險時,他首先考慮到的應當是整個家族的利益。如今必須奪回的是城門的掌控權,否則,私調來的軍隊輕則原路返回,往後秦氏被以此治罪,重則是當即開戰,無軍令攻打京師,更是滅族的罪了。
偌大的京城,如果定國公與武鍾安好,現正在某處調兵遣將,對付湧入城內的反軍,那他們除了京衛衙門,還會在哪裏?存心躲避的話,想找到可沒那麼容易。
我原本的想法是,找到武鍾就等於得到京衛的調派大權。
京衛人數不多,可好歹也有幾百,是股助力。
京中巷戰,跟敵人短兵相接,不見得馬兵就討得了便宜,這樣看來,裝備精良的京衛和皇衛軍,是最後的戰鬥力了。如今聯係不到武鍾,也不知他的情況,得要放棄京衛麼?
“秦少卿,你是否能調動京衛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