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回去以後要怎麼交代,是個問題……
我在駙馬府大門前停步,問旁邊的人:“阿青你接下來到哪裏去?”
“再關注江源等人行蹤,力求找到曹先生的所在之處。”阿青回答。
“或許曹少師與即墨君同樣,不願受逃獄汙名所害,阿青,你還是別去了。回府上等候吧!”
阿青搖頭:“先生曾救過阿青性命,如今又收留我食住,眼下正是情勢緊張之際,你卻教我躲在一旁?秦斯所言,根據不過是個或許而已,別再說了。”
“好吧。”我也沒什麼心力去跟他爭辯,“那我先回府,你自己小心。”
“請。”
進了家門,家仆圍上來說長公主多麼憂心,我隻好讓他們通報一聲,隨後自己回宅院休息去。
沒多久長公主那邊來人傳我進去說話,此時我趴著睡著了,被喚醒,支吾兩聲講說一個時辰以後再去,於是繼續補眠。再怎麼絆手絆腳,也是自己家,回來之後心情自然就放鬆了。
朦朦朧朧地感到有人給我蓋上被子,隨後索性把我像蛋卷一樣卷了起來,放到鋪好的褥子上。
眯起眼睛看了看,雖然室內無光亮,也能見著來人輪廓:“帛陽,你怎麼出來了。”
“聽說四姑娘回府,又不願見我,怕是出了什麼事,過來看看。”帛陽聲音平和,伸手替我攏攏亂發,“困了便睡吧,見你無事就好。”
“點燈吧。”我說。
“不用了,駙馬好好休息。”
休息?“現在什麼時候了?”
“夜裏的事,你不用再操神,安心睡吧。”帛陽道。
“那換誰去……”我用手肘半撐起身子,狐疑地問,“除了我,帛陽另有準備誰人呢?”
“現下誰能信得過?駙馬累壞了,還是由我自己出馬吧。”
帛陽說著,起身往外屋去。
我聽他開門關門的聲響,將被子裹緊了些。
果然,我昨夜的擅自行動意外生事,讓帛陽不那麼信任於我,帛陽的按兵不動鐵石心腸,也讓我不那麼自信自己對他的影響能力。
結果就是帛陽決定自己行動,把我丟一邊了。
我莫名地感到一絲沮喪,扯被子蓋住頭,繼續睡。
可是心裏有事,哪裏睡得安穩?
我迷迷糊糊地閉了一會兒眼,卻被鬼壓床鎮了兩三回,實在是心驚肉跳不能再入眠。
捧著腦袋爬起來,我推開窗,讓寒風一吹,清醒許多。
這窗一推,便看見夜幕下,有家仆提了燈籠,匆匆忙忙地趕到院中來。
見我開著窗,對方就在院壩裏說了:“駙馬爺,這黑燈瞎火的,有人找您,見是不見?”
“報的是哪方名號?”
來人不回答我這個問題,隻講:“這幾天長公主有令,讓不要開門放任何陌生人入內,這半夜的訪客,駙馬爺有話回拒無?”
我不耐煩地一關窗,披上外衣,開了門:“哪來那麼多長公主有令?問你是什麼人來訪,你知道就說,不知就回返去問,多言做什麼?”
“是、是,小的做事不機靈,駙馬爺莫怪。”家仆急忙回到,“來叩門的報說是三公子,又言說,隻報這三個字,駙馬就明白。”
“三公子?啊?”
嚇我一跳,東宮逃出來了,沒地方躲麼?再怎麼,躲我家也就是長公主家,未免也太貫徹“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宗旨了吧?
我急忙換了衣服,到門前把東宮迎進來。
留意了一下似乎街上無人遊蕩,或許沒人注意到他的行蹤吧。
“怎麼不敲後門呢,長街上一排都是官宅,被撞見就……”我低聲埋怨他。
東宮把他的常服抱在手上不敢穿,凍得直哆嗦,他可憐兮兮地申辯:“駙馬府圍牆太長,本宮已經走了半圈了……這不沒辦法麼……”
牽著東宮進屋,我翻出幾件衣服給他。
狡兔三窟是有必要的,像我,有事可以躲曹寰家,帛陽也有客棧可去,東宮實在是一點準備也沒有,跑出皇城來以後就隻好出門靠朋友了。
“現在皇城情形如何?”
“亂作一團哪!”東宮道,“攻進來的是騎兵,又有弓手,還有一股人馬,衣著打扮跟京裏百姓一樣,手裏的武器是刀具,再來是皇衛與宮裏內侍……本宮看得糊裏糊塗,隻覺得這四方是亂殺一氣,不知誰跟誰是同夥。”
帛陽開城門了麼?他果然不願暴露自己的一兵一卒。
我將牢獄的事情告知東宮,現今不知長青宮或駐京閣臣是以什麼名義逮捕眾人的,但一定沒有權利除而後快。而且長青宮方麵應該是被逼迫而下令緝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