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在淚與血的邊緣 第十六章 壯哉大明!(3 / 3)

“韃子又要搞什麼?”單騰一臉茫然的看著緩緩靠近的韃子和緩緩在山路上摸索的文官,一時摸不透韃子這是要做什麼。推這些文官上來做什麼?這些文官似乎是韃子的俘虜!

“不好!”單騰暗叫一聲,這些韃子想要那文官當擋箭牌。韃子這招好生惡毒!明軍根本不可能殺掉這幾位朝廷重臣,以單騰對朱祁鎮的了解,這位少年天子似乎也不可能下令殺掉這些文官。那麼韃子就要占領山口,這樣狼山就守不住了!

“尚書大人!”隊伍前列的樊忠忽然帶著憤怒朝著山下吼一聲。

“尚書大人?!”原本沉默的親軍隊伍裏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連眯著眼睛端坐在原地的朱祁鎮都睜開眼睛朝這邊看過去……

“鄺大人!”樊忠滿臉焦急的再次朝著山下喊著,這些文官身後的韃子正一步步的朝這邊逼過來,如果再不行動,叫韃子順勢占了路口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樊將軍,是老夫!這些韃子逼老夫和同僚來勸降的。王尚書已經被韃子殺害了!”山下那文官朝著山上喊道。這一下朱祁鎮立刻慌張的站起來,朝著路口這邊走來。

“皇上小心!”樊忠看到朱祁鎮想要過來連忙擋在朱祁鎮麵前,阻止朱祁鎮上前:“皇上,前麵危險!”

“給朕讓開!”朱祁鎮一把推在樊忠的手臂上,但樊忠紋絲不動依舊擋在朱祁鎮麵前。

“皇上!”身後張輔和十幾個勳貴也都紛紛走到朱祁鎮身後道:“皇上這是韃子的陰謀!請皇上保重龍體!”

“樊忠!給朕退下!”朱祁鎮再次瞪著麵前樊忠,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對樊忠道。

“陛下若是執意要過去,就請先殺了臣,不然臣不敢讓陛下過去!”樊忠單膝跪倒在地,將朱祁鎮手中的寶劍架在脖子上。

“好……好……”朱祁鎮剛要說些什麼,那邊韃子開口喊道:“大明皇帝!投降吧!不然就殺了這些人!”

“陛下不能降!不降!不降!”那邊幾個文臣聞言立刻朝著這邊喊道。

“老東西閉嘴!”韃子立刻對著這幫文臣怒罵起來。

一個韃子對著學士曹鼐右臉一拳,直接將曹鼐打倒在地。曹鼐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沾滿了混著血的汙泥,衣襟已經髒的不像樣子。

“呸!”曹鼐一臉鄙夷對著麵前的韃子吐道:“做夢!”那韃子被曹鼐激怒抽出戰刀朝著曹鼐砍去……

“噗……”忽然這韃子嘴裏噴出一口血水,身體便朝著山下栽倒過去。幾個原本十分囂張的韃子立刻趴在地上不動了,另一邊單騰手中的斷槍已經不見……

“讓也先上來見朕!”朱祁鎮朝著麵前的樊忠道。

“是”樊忠應了聲,然後快步走到狼山邊朝著朝著山下喊道:“宣也先帖木兒覲見!”聲音自山頂朝著山下傳去……

也先坐在戰馬上聽見山上這一聲,露出一臉的嘲笑,他對身邊的喜寧道:“看來明朝皇帝在等我啊,你說我上去還是不上去?”

“太師乃萬金之軀,怎能輕易犯險?”喜寧不露痕跡的拍著也先的馬屁,然後帶著譏諷的語氣對也先道:“朱祁鎮此時已經是籠中之鳥,插翅難飛了。太師不必管他,由他去吧!”

“噢?”也先帖木兒聽喜寧這麼一說,反倒轉頭看著喜寧道:“那你說本太師能否活捉朱祁鎮啊?”

“活捉?”喜寧被這個想法驚了一下,思索了片刻才緩緩道:“那就需要太師親自去了……”

“哈哈”也先笑幾聲,朝著身邊親衛道:“那就去吧!”

“太師!帶多少人!”也先身邊的親衛謹慎的開口問道。

“人嘛,兩千足夠了!”也先露出一臉奸詐的表情。

“高……真高,太師英明!”喜寧看也先這表情如何不知道也先是如何想的?這也先想借著覲見的名義,帶人衝上狼山。到時候朱祁鎮就是不投降也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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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帶著一千人緩緩登上狼山,快速占領山口的位置,並且在山口擺好了陣勢這才緩緩轉過身,對被二百多親軍圍著的朱祁鎮道:“明朝皇帝投降吧!我饒你不死!”

樊忠聽到也先這幅語氣,心中大怒麵色赤紅的看著也先嗬斥道:“也先,還不跪下!”

“哈哈!”也先並不理睬他,反倒對著身邊被麻繩穿成一串的文官道:“讓你們的皇帝投降!”

“哼!”幾個文官異口同聲的悶哼表示不屑。

也先臉上的桀驁被這一聲不大卻很響亮的呸擊的煙消雲散,他不怒反笑朝著四個文官道:“不說就殺死你們!”說完也先揮揮手,一個韃子推出最邊上的一個文官。

副都禦史鄧棨不屑的看也先一眼,然後轉頭朝人群中的朱祁鎮道:“陛下保重!臨行之前臣還有一事上奏!”

鄧棨嘴裏緩緩開始念道:“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之所以興隆;親小人,遠賢臣,此……”

單騰再也不敢看鄧棨這張平靜的臉和一雙波瀾不驚的雙眼,他不敢看了……

“殺!”身後的韃子聽了半天,發現麵前的文臣越念越激昂,遂高舉彎刀狠狠砍在鄧棨後背,鄧棨悶哼一聲撲倒在地……

“鄧禦史……”朱祁鎮咬著牙從嘴唇中擠出三個字再也說不出戶話來。

“你!快說!”韃子又站到下一個文臣身後,舉著血淋淋的彎刀威脅道。

“臣丁鉉,恭請聖安!”那文臣先朝朱祁鎮一禮,然後背著手朗聲吟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

“哧……”一陣鮮血噴湧的聲音再次傳入單騰耳中,單騰聽到沉悶的倒地聲,心開始不停的顫抖起來。

“你!你了!”韃子再次走到另一個文官後麵道。

“陛下!臣無顏泉下見先帝……”曹鼐取下黑色蟬翼冠,將頭頂束著的發髻解開蓋在臉上,然後朝南跪著地上輕聲道:“動手吧!”

韃子不解的看了也先一眼,看到也先一臉的怒容,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再次揮動手中的彎刀……

“陛下!寧死不降……”鄺野看到朱祁鎮眼中的猶豫和動搖,搶先朝朱祁鎮喊道:“臣死不足惜!”鄺野轉過身撞上胸前帶血的彎刀。鄺野雙手死死的抓著韃子握刀的手,依然轉頭看著朱祁鎮道:“陛下……不能降啊!”

英國公張輔顫顫巍巍的從地上撿起一把戰刀,雙目睜開環顧身後十來個勳貴平靜道:“朝廷養兵百年,仗義死節,隻在今日!隨老夫殺韃子!!!”

老英國公手中高舉著戰刀指著也先帖木兒,手中的戰刀不停的在空中發抖,他蹣跚著朝也先挪動過去。駙馬井源微微一笑,丟了手中半截斷刀罵了句:“這老骨頭都老了,殺敵的事應該交給我們!”左側的奉寧侯陳瀛用笑聲回應著駙馬的調侃,兩人一左一右扶著英國公張輔,身後跟著平鄉伯陳懷,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陳塤……

伯顏帖木兒在戰馬上看著這一行逼近的人,他用右手撫著心口,猛地低下原本高高傲起的頭顱,身後一個個韃子騎兵也都麵帶敬重的看著緩緩走進的敵人……

“放!”巴魯達轉過頭不再看這邊,他輕聲朝著韃子下令道。

萬箭穿空,弓弦在空中震動,編織成一首激揚的樂曲……

瞬間,英國公、勳貴還有士兵剛才還站立的地方,密密麻麻鑲著一層箭支……

明軍的屍體擺了一圈,最中心兩個人身上插滿箭支的同時用軀體擋在張輔麵前,口鼻中流出的血已經將張輔前襟完全打濕,兩人依然手臂相接沒有倒下。身下的胸口插著幾支箭的張輔麵帶著慈祥的看著兩張年輕的臉,“嗬嗬……”一支箭再次迎麵而來……

“朕!不降!”朱祁鎮頸子赤紅的像要滴出血水,上齒拚命咬著下唇,圓瞪的雙目流出鮮紅的血水,朱祁鎮在心中不停的喊道:“不要……”

也先臉上綻著快意的笑容,朱祁鎮!你也有今天!“哈哈”也先臉上更加猙獰起來,他盯著朱祁鎮道:“給我跪下!不然殺光這裏所有人!”

“不要在殺人了!朕跪!”朱祁鎮用嘶啞的聲音,幾近哀求朝也先喊著。

“嘭……”雙膝著地發出不大的聲響,但卻如同天雷一般炸響在朱祁鎮前方的親軍耳中……

“主辱臣死……”樊忠橫刀胸前用力朝自己頸子一切,一顆頭顱衝天而起。樊忠依舊身體不倒,站在朱祁鎮身後……

“主辱臣死!”身後二百親軍齊聲高喊,接著單騰聽到四周響起一片利刃割裂肌體的聲音,血液噴出來的聲音像是下雨了一般,將單騰全身淋濕……

“啊!”單騰再也忍不住內心壓抑著的東西,他身上的骨節開始爆響起來,單騰猛的從地上站起,想朝著也先衝去……

“嘭……”左邊傳來一聲悶響,單騰感覺自己脖子骨節發出爆響,接著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狗韃子,我和你們拚了!”身後袁彬赤手空拳朝著也先直撲過去。

“嗖…嗖…”幾十支利箭穿空而出,袁彬感到胸前遭到了什麼東西重擊,身邊的人開始倒退,眼前的狗韃子越來越遠……

“啊!”袁彬不甘心的嘶叫著,在空中飛行的身體正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姿勢,雙手卻依舊朝著也先的方向抓去……

也先手中的戰弓依舊在隱隱做響,他臉色陰鬱的看著四下的部將,深深吸口氣吼道:“勇士們,我們贏了!我們勝了!大明的天子就在麵前!抓住他!”然而身邊的韃子卻一動不動,此刻狼山上的時間像凝固住了,死一般的寂靜……

朱祁鎮盤腿坐在血雨中,身上的龍袍在月色下發出妖異的紅,這麼多人死了,朕要活下去,為了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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