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明天就可能接到閻王爺的通知書(2)(2 / 2)

最可悲的是,那個女人的丈夫聽見樓下車響,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回來了,跑到陽台上看妻子,沒想到丈夫親眼目睹了妻子被害的一幕。

妻子講完了,問我,你說這個世道怎麼了,怎麼讓人感到這麼可怕啊,怎麼覺得自己的腦袋是別人寄存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啊。你說那些人搶東西就搶東西唄,幹嗎還要殺人呢?

我說,你昨天還說買車呢,我看還是別買了。那個女人如果不買車,說不定還沒那事呢。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以後,咱什麼破穿什麼,什麼不值錢就用什麼。你真的沒錢,但你要開輛車,賊也認為你是一個大款,不搶大款搶誰啊?

現在我覺得還是坐大公共汽車最安全,最好是坐月票有效的那種。那些司機都是訓練有素的,技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別說他們,把咱們放在公共汽車的駕駛座上,拉著那麼一車人,也是頓感責任重大啊,哪敢馬虎啊。再說,那車體積大,即使撞車,也不一定吃虧啊。老婆你記住了,出門一定坐大公共汽車。而且坐車時,身上的錢不許超過五十塊,即使被人偷去也無所謂。

就在我和妻子閑聊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喊:我的車哪去了,我的車哪去了,誰看見我的車了?不好了,我的車被偷了!!

我和妻子聽到這個聲音,不約而同的跑到陽台上往樓下看。在樓下大喊大叫的正是小區物業公司的頭。他的車是一輛黑色的桑塔納2000,幾乎每天都在我們樓下停著,可是現在卻不見了。

我以為誰和他在開玩笑,或者物業的人開走了忘了和他打招呼。因為現在是大白天的中午,而且還是物業公司老板的車,如果真的是被偷了,那個賊的膽子也忒大了點吧。

過了一會,我不得不相信這就是一個可個白又可笑的事實了,因為110的車來了,警察開始對這件事立案偵查了。

我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沉悶的抽著煙。突然間我站起來,穿上衣服就往外走。妻子問我幹什麼去,我說我去一趟鐵藝廠,馬上定做窗戶的護欄,不管多少錢也要定,越快越好。妻子不解地問,我們住的可是五樓啊,以前你不是極力反對裝護欄的嗎?還說什麼鐵窗鐵門的,和監獄差不多,在家裏呆著就像關禁閉似的。

我說物業老板的車,大白天在他管理的小區裏,都能被賊偷去,咱們怎麼能保證晚上不來賊呢?現在的賊不僅僅是偷東西,而且還殺人劫色,防不勝防啊。雖然我討厭監獄一樣的生活,但監獄裏安全啊。

妻子笑我是膽小鬼,或者得了什麼類型的神經病。她說當初之所以能看中我,皆是因為我這個人膽大心細,敢作敢當,沒想到現在成了膽小鬼了。我想我真的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可能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我變成這樣,不由得使我想起了家鄉的孫石,他是我們那裏出了名的膽小鬼,我小的時候也曾經在他後麵大喊大叫,用石頭子打過他。別看他是大人,是鄉裏的幹部,但我們所有的小孩都敢欺負他,因為他膽子特別的小,什麼都怕。

孫石膽小到什麼程度呢?他在鄉裏上班,而鄉裏離他家來回有十公裏的路,他會騎自行車,但他從來不騎,每天都走著上班。他為什麼不騎車呢,他說他怕別的車撞上,走路是最安全的,見到車過來可以到路溝下麵去。他坐公共汽車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那裏每天隻有兩趟班車,還不是上下班的時候發。

他在上班的時候,就叫孩子老婆在家裏呆著,哪裏也不要去。他把孩子老婆鎖在院子裏,還再三叮囑不論是誰叫門,都不能開,更不能和陌生人答話。

他不論走到哪裏,手裏都拎著一根棍子,作為防身的武器。盡管他上下班將近二十年了,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但他的防備之心一點也沒有改變。他隻和村裏與他很熟悉的人來往,據和他熟悉的人講,孫石這個人很不錯,也很大方,別人遇到什麼困難也很願意幫助別人。村裏有幾家人很窮,孩子上不起學,都是他給孩子買的書包、筆墨紙硯,還代交學費。

父親說,孫石不是我們本地人,是下鄉來的知青。他爸爸是某大學的校長,文革的時候他爸爸被打成右派,被逼得實在走投無路,在家裏上吊自殺了。那時他大學已經畢業了,還是大學拳擊隊的隊員,但紅衛兵們並沒有因為他爸爸自殺而饒過他,一天夜裏家裏又闖進一夥人,他便跳了樓,但沒摔死,後來就到我們這裏來了。

在知青返城的時候,孫石最有希望回去的,但他放棄了,自願留在我們那個窮地方,娶妻生子。到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時候,他的姑姑叫他回城裏居住,他也拒絕了。

以前我對孫石的舉動和選擇很不理解,但我現在明白了,真的明白了。我真的後悔小時候欺負他的膽小,因為我也擔心有人那樣對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