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土匪老六(1 / 2)

楊槐和王伏生沒有料到,他們隊伍進駐到了大金溝,這裏曾經是他們狩獵的地方。因為日本人占領了東北,他們才被迫離開大金溝,逃到了關內。大金溝山山嶺嶺,溝溝岔岔,對兩個人來說太熟悉了,他們閉上眼睛就能想到每一座山每一座嶺,在大金溝生活的十幾年時間裏,他們的雙腳幾乎丈量了大金溝上的每一寸土地。他們重新回到大金溝,眼前熟悉的山林,甚至山林散發出的氣味,都讓兩個人記憶猶新。

此時的大金溝已非彼時的大金溝了,現在已經被土匪和國民黨殘兵占據了。記得兩個人在大金溝狩獵的日子裏,他們就曾聽說過,這一帶有個土匪叫韓老六,住在大金溝更深的山裏,韓老六手裏有幾十號人,他們都拜了把子,喝了雞血,跪拜在一棵老樹下,雖生不同日,死要同時。然後把頭磕在硬邦邦的土地上。韓老六手下的幾十個兄弟,大都是亡命之徒,有的人身有命案,即便沒有命案也曾做過偷雞摸狗的營生,在山外的村莊混不下去了,連媳婦都說不上了,一氣之下,走進大金溝投奔了韓老六。然後過著野人似的生活,山裏的土匪也時常出去,到山外的村子裏放一把火,趁亂抱些嚼咕或稍值錢的東西,有時也幹一些強奸民女的勾當。更多的時候是去綁票,事前踩好了點,綁的都是一些日子過得殷實的人家的人,要麼是東家,或東家的兒子閨女,綁完了限期索要多少糧食或金條銀元什麼的,在指定的時間裏進行交換。如若不從便撕票,把人質殺了吊在顯眼的一棵樹上,場麵瘮人。

周圍的百姓對韓老六恨之入骨,可他們又無計可施,隻能一次次就範,或小心地防備著。有錢有勢的人家,便在自己宅子周圍修了炮樓,買來槍支,雇一些家丁看家護院,那些小戶人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大戶人家把自己保護起來,自己的命運隻好聽天由命了。

日本人封山的時候,韓老六也沒從山裏走出來,他們手裏有槍,那些槍好多都是從大戶人家奪來的,槍都是鋼槍,不是獵人手裏的火銃,結實得很。日本人封山時,他們就狩獵,在大山裏生活久了,狩獵是一種最好的生活方式,也因為狩獵,他們大多數人練就了好槍法。日本人也曾打過韓老六的主意,想把這夥槍法出眾之徒勸說下山,成為他們的打手,然後對付山裏打遊擊的抗聯。一個偽軍曾進山當了說客,結果耳朵被割了下來,偽軍手捂著血淋淋的半邊臉,哭爹喊娘地回來了。後來一個日本小隊長帶著翻譯官又進山了,結果更糟,那個日本小隊長被當成人質,翻譯官又被割了耳朵,連滾帶爬地從山裏跑了出來。他們提出三十條三八大蓋來換人質。

日本人不高興了,調集了兩個大隊來清山,他們抬著重機槍,還有六零炮,胡亂地朝山裏射擊一陣子。韓老六一夥仗著對大金溝一帶山山嶺嶺的熟悉,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一連在林子裏轉悠了半個多月,有一天清晨,日本人在山岡上看到了那個小隊長的屍體。日本人以兩噸多彈藥的代價,隻找到了小隊長的屍體。最後他們朝這荒山野嶺又亂射了一氣,隻好打道回府了。

日本人投降後,又來了國民黨。駐紮在大金溝外的國民黨一個團,團長姓許,叫許德章,聽說過韓老六這夥人的消息,他也想把韓老六勸下山加入到自己的隊伍中來,許德章不像日本人那樣隻動嘴不來實際的,他先是派了一個營長,殺了兩頭牛抬上,又裝了幾壇子苞米酒,營長帶著兩個班的人,抬著牛肉和酒吹吹打打地進山了。他們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韓老六一夥人,韓老六聽明白了來意,大聲地笑了,他的笑聲震得山洞嗡嗡地響,然後把肉和酒留下了,打發營長帶著兩個班的人打道回府了。

許德章聽了彙報,背著手轉了三圈,咧了咧嘴說:我要三顧茅廬。他命令人殺了幾頭豬,又殺了十幾隻雞,這回許德章親自帶隊,帶著一個排的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大金溝。

在一個山岔口,一個小嘍囉探出頭來,把槍一橫道:許團長又給我們送嚼咕來了。

許德章就拱拱手道:煩請兄弟通報一聲你們掌櫃的,就說我許德章親自來拜會。

小嘍囉就匆匆跑去,沒多大功夫,韓老六坐在一頂簡易轎子上,一顛一顛地就出來了。他的身後隻跟了幾個小嘍囉。

許德章一進山就開始觀察,其實他心裏早就有算盤,如果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帶著這個排的人,都帶著雙槍,身上背著的是長槍,腰裏還別著短槍,他們就是為了萬一。如果有機會動手,拿下韓老六也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