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我相信新晴姊不可能順從朱麒。」眾人休息過後,重新聚集在郭冀的書房裏時,趙珞堅定地道。「新晴姊自幼拜在白雲神尼門下,武藝雖不若疏影姊高超,但憑朱麒那樣的王公貴族絕不可能是其對手,她有自保的能力。」

「那她為什麽不逃走呢?」青黛困惑地問。

「新晴姊一定是怕逃走後,朱麒會反過來找杜家麻煩,所以才選擇虛以委蛇。」

「這也是疏影希望我們盡量以正當的方法救回新晴的原因。」行雲接著趙珞的話尾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使用武力。」

「大嫂的顧慮有理。」郭冀搔苦頭佩服地說。所謂民不與官鬥,若能教朱麒心甘情願的放人,總比硬碰硬好。不過有一點他卻深感懷疑,他實在難以想像鬱家姊妹嬌滴滴的模樣,會是什麽武林高手。不過話說回來,青黛不也身藏絕藝,教人看不出來嗎?

「問題是郭公爵願意出麵向武威親王討人嗎?」飛白嚴肅地探問。

「討人是一定的啦,」郭冀揮揮手道,「不過我認為在確認新晴的現況以前,不宜輕舉妄動。」

「我也這麽認為。」趙珞附和道,「不知道郭大哥對武威親王府熱不熟?如果能知道府裏的布置,我會更有把握查出新晴姊的下落,說不走還能跟她見上一麵。」

「我也一道去。」玉笙著急地喊道。

「玉笙,我認為你還是不要去比較好。」趙珞審慎地回答。「你的輕功不如我,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妙了。」

「可是……」

「玉笙,珞弟說得對,你還是暫時留在這裏。」行雲平心靜氣地勸道,玉笙隻好無奈地垂下頭。

再也沒有比心愛的人被人奪去,而自己卻束手無策更教人沮喪了,玉笙心裏的悲傷可想而知。

「玉笙,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救回新晴的。」青黛同情地說。

玉笙綻出一抹苦笑,淒苦的表情令人於心不忍。

青黛隱忍住在眼眶打轉的熱淚,求助地望向夫婿諱莫如深的表情。

郭冀不置可否地揚起唇角,侃侃而談道:「我隻去過武威親王府三次,裏頭的布置我並不熟悉。不過據我所知,一般王公大臣的宅邸都是采用天地合德、陰陽調和的理論,跟定遠公府一樣,采坐北朝南,眷屬的居處應該是在北方的後院。但親王府占地極廣,要在那麽大的區域內找個人,並沒那麽容易。」

「那得進去才知道。」趙珞神色自若地回答眾人一副對他寄與厚望的表情,令郭冀十分納悶。趙珞不過十六、七歲,能有什麽天大本事?

「你似乎很有自信?」他試探道。

「有什麽問題嗎?」趙珞仍笑得一臉天真。

「郭冀,你不用擔心。」青黛是知夫莫若妻,明白夫婿心中的疑惑。「趙珞的武藝得到武林第一高手趙天鳳前輩的真傳,別的我是不敢說,輕功這項可是一點也不輸我大嫂。」

郭冀根本不知道鬱疏影有多高明,偷偷地附在青黛耳邊問道:「是你大嫂厲害,還是你大哥厲害?」

「他們又沒對打過,我怎麽知道。」青黛啐道,清澈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好笑,偷瞄了行雲一眼。事實上,她也很想知道,可是她很清楚兄長是不會跟嫂子動手的。「不過以輕功而論,大哥不如大嫂。」

夫妻倆嘰嘰咕咕的親熱模樣,看在另外四人眼中,心情各異。

行雲和飛白是想起家中的嬌妻,不免興起相思的情緒;而玉笙則是觸景神傷,昔日與新晴消磨的旖旎情景紛至,相較今日的形單影隻,更覺得眼前情景無一不令他淒愴心碎。

至於未經情關的趙珞,隻覺得有趣。他自幼耳聰目明,兩夫妻的悄悄話一宇不漏的收進他耳中。

「這樣好了。鎮國將軍府就在武威親王府的隔鄰,而鎮國將軍跟我是至交,你不妨從鎮國將軍府後院進去,相信王爺府在該處的戒備應該會比較鬆散。」郭冀向趙珞建議道。

「一切依郭大哥的意思。」趙珞點點頭,明白郭冀對他的能力始終有疑問。

是夜,趙珞跟著郭冀造訪鎮國將軍李達仁,在李將軍的幫忙下,從後院潛人武威親王府的深宅後院。

※※※※※※※※趙珞悄無聲息地潛進武威親王府。

在月光照路下,他很快辨明所處的位置,並依照李達仁所言,迅速找出位於王府東北角的清蓮居所在方向。

從密林深處露出的一方白樓正是清蓮居。他並非十分肯定鬱新晴一定會被安置在那裏,隻是依照鬱家姊妹酷愛蓮花的習性加以判斷。所以,一見到鎮國將軍,他便先問到武威親王府裏是否有遍植蓮花的院落。

但即使找到了,趙珞也沒有立刻奔赴清蓮居一探究竟,相反的,他留在原處,屏氣凝神的傾聽周遭的動靜,查清自這裏往返清蓮居的守備情形。

後院裏人聲悄悄,王府和將軍府相鄰區域的守備,果然如郭冀所料般鬆散。王府裏的人大概沒想到會有賊從守備森嚴的將軍府越牆而來吧。

趙珞微微一笑,耳朵豎立,在林葉沙沙聲中似有一縷悠悠的琴音從不遠處的清蓮居傳來。他更加凝神傾聽,發覺是首淒清的曲調。琴音哀怨無比,滿懷相思情意,似失侶的孤雁正徘徊雲端,尋找它的伴侶,頗有幾分「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的悲淒。

趙珞心中一動,以技巧和情懷來看,這個彈琴的人極有可能是新晴。他不再遲疑,施展高超的輕功,快步朝清蓮居移去。

※※※※※※琴聲嗚咽,是秦娥夢斷秦樓月的傷別情懷,還是碧天無路信難通的相思苦楚?不管是什麽,都隨著鏗然一聲霍然停歇,恰似半空的明月般殘缺,留下一腔幽恨。

「小姐的琴藝卓絕,可惜這首曲子太過悲傷了。」趙珞剛掠到白樓,藏身在二樓欄杆處,便聽見一男子聲音輕快地道。

屋裏靜了一會兒,沒有人回答。

「小姐顰眉蹙額,咬唇不語,但見淚痕微濕,莫非仍在嗔怪小王?」那人狀似自言自語般地接著又道。

不但怪你,也恨死你羅!趙珞在心裏忿忿地罵道,想家著屋裏的玉人必定是淒楚欲絕,眉目含愁。

「良禽擇木而棲,小王有哪一點比不上杜玉笙?」那聲音開始顯得有些憤怒起來。

趙珞一邊在心裏回嘴「人家又不是禽獸」,一邊小心翼翼地移到隔開露台與裏間的花廳門朝內探看。

一個男子側對著他。

對方衣著華麗,年紀跟楚行雲差不多,但相貌和氣度卻相差甚多,正濃眉微蹙,眼睛不悅的微微眯著看向坐在琴台後的絕色佳麗。

趙珞的心跳加快,欣然發現眼前柔美清絕、酷似他自幼一起長大的疏影姊的麗人便是他此行意欲尋找的鬱新晴。

隻見新晴倏然抬起長睫,幽柔的眸光緩緩投向麵前的男子,似一彎清澈純淨的水潭,照得朱麒暗暗自慚形穢,又舍不得移開眼光,不看她清麗的姿容。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新晴輕啟朱唇,以寶玄的妻子所做的那首「古怨歌」道明心意。

武威親王朱麒聽得心神震動,他不是不感動,隻是難以舍棄新晴這般才貌雙全的美女。

自在西湖巧遇她後,他的心裏除了新晴,再也容不下別人。求婚被拒,令他老羞成怒,不惜動用皇家權勢硬將她擄走,這期間他不是沒機會冒犯她,但一對上她端淨聖潔的容光,便自覺得心思醜陋、唐突佳人。

其實,朱麒也有幾分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除了一身富貴外,沒有一點及得上杜玉笙,所以他也一直試著以財富、名位利誘新晴,然而這位仙子般的美女卻絲毫不為所動,對他的種種討好作為,隻以冷眼相看。

朱麒因而開始信心動搖,以眼前的情勢看來,新晴對杜玉笙的情意堅定,不管他怎麽做,都不可能改變她的心意。鬱新晴絕不可能順從他,朱麒一有這樣的想法,頓覺椎心刺骨的失望和嫉妒不停地啃噬著他的心。

他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放棄新晴,一是強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