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守仁和參謀並中軍處的隨員們過來,軍官們一聲令下,各哨和排的士兵們就依次站立起來。
“隨意些,不要拘束,繼續動作。”
在張守仁的命令之下,士兵和軍官才繼續動作,但一個個都是昂著頭,眼神跟著張守仁的動作而轉動著。
“你叫什麼名字,緊張不?”
張守仁卻蹲下來,在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新兵身邊。
“回大人,士兵是三等火銃手王石!”
這個新兵騰一下站起來,將火銃扶在自己的肩膀旁邊,高挺胸膛,大聲回答著。
“很好,繼續動作吧。”
張守仁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這個三等兵坐下繼續後,自己才又背著手離開。
按浮山分配的規矩,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間的年紀可以充當銳卒,也就是長槍兵或是刀盾與鐵戟兵,是抵抗敵軍進襲和突破敵陣的中堅力量。
象這個新兵的年紀,要麼是火銃手,要麼是車炮營或炮兵的戰兵,騎兵營的士兵肯定是年紀在二十以上,平均年紀和長槍兵差不多。
眼前這個年輕人,正在用通條和棉布在清理自己的火銃槍膛,火槍的槍膛已經清理的十分幹淨了,但他還是在起勁的來回擦拭著。
和這個青年一樣,所有的火銃手也在清理著自己的槍膛,比起長槍手們,他們需要整理的東西就更多了……引藥包,發射藥包、定裝子彈、修理工具、通條等等,加上所有士兵都有的水壺,飯盒,醫藥包,毛毯等物,每個人身邊都堆的滿滿當當的。
冬日的勳陽深山,仍然有不少地方是一片碧翠,青鬆翠柏,仍然叫人能看到不少的綠意,但山腰之上,又有不少沒有化盡的積雪,幽幽散發著寒意。
在這樣的青山環繞之中,到處是穿著紅藍色軍服身上套著青色罩甲的火銃手們,要麼就是穿著銀灰色鐵甲的銳卒長槍手們,放眼看去,到處都是這樣的場麵,臨時營地之中,幾千人都是在這樣擦拭著自己手中的武器,或是要套在身上的鐵甲,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有滿滿當當的戰意。
“擊賊但在今日耳!”
看著此情此景,張守仁亦是豪情滿懷,充滿著必勝的信念。
參謀處擬定的計劃就是主動擊賊,主動進攻!
不包圍,不搞什麼困敵的招數,也不必等其餘各部的官兵趕來。盡管楊嗣昌一再嚴令要小心行事,不得浪戰,而且已經在調集兵馬接應他們退回,盡管當麵之敵是浮山戰兵的近十倍以上,但全軍上下,仍然是有一戰克敵的勇氣和決心。
當然,這種勇氣和決心在普通士兵和低層軍官身上是信念,在參謀處和張守仁這樣的主將身上,則是來源於對自身實力的肯定和對全局的了解之上了。
“大人請看,左路是張可旺和馬元利、白文選和掃地王等西營大將的營地,縱橫約五裏,正麵三裏,背倚大山,再往左側是大山,往右就是曹營的地盤,曹營西北側是過天星的營盤……”
決戰當前,張守仁也是在參謀處軍官們的簇擁下,最後一次在戰前查看著戰場。
他掏出千裏鏡,先向著西側看過去。
現在千裏鏡在湯若望和其弟子們的幫助下,浮山已經實現了自產,不必再行外購。在浮山主力出動之前,曾經有南船北上,有幾個葡萄牙商人自澳門過來。
當他們看到浮山這邊的鑄造水平之後,也是放棄了借著販賣千裏鏡和自鳴鍾來騙大明北方的土財主來發筆小財的想法。
倒是耶蘇會和浮山搭上了橋,已經在幾個月前就從歐洲訂購了一批鏜床,可以打磨炮管和銃管,比起浮山本地自產的器械來,當時的歐洲在這方麵還是領先不少。
從千裏鏡看過去,果然是如薑敏所說,西邊是綿延近十裏的營盤。群山之中,但見旗幟招展,營地從平壩子到半山腰,建的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如果每一杆旌旗之下都是有確實如其數的士兵,這一仗也就真不必打了……
“滑賊一個!”
張守仁笑了一笑,不再看西營那邊了。
虛張聲勢,故布疑陣,這位外號叫曹操的爺們實在距離曹孟德還有那麼一點距離。
文人和這些農民出身的流賊一樣,都會受兵書或是評書的影響,定計用謀,或是把狡計弄的跟書本一樣,其實是毫無用處。
再把千裏鏡轉向西營這邊,旌旗上就老實了很多,數量比曹營那邊要少的多,地方也小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