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新斜倚在自己的戰馬腹部,剛剛的衝殺叫這匹愛駒也在不停的喘著氣,打著噴鼻,不過這馬養的很好,在春夏之交的這個時候還有這樣的一身膘也是十分的難得。他們原本的戰馬是從浮山騎出來,現在瘦的不成,正在東昌府城將養,最少要在一個月後,才能慢慢騎回浮山。
當然,現在命令還沒有下來,何時能返回浮山營部,尚在朦朧之中。
而且,新的身份,新的格局已經在形成了,風聲早傳出來,張守仁不僅會恢複騎兵隊巔峰是四百多騎的水準,而是打算仿遼鎮的做法,建一個純粹的鐵騎營。
不僅是鐵騎營,還是正經的騎戰鐵騎營。
張守仁的想法也是在不停的修正著,他一直想要的龍騎兵當然也是要建,不止是一個營,但在當前的局勢下,一個輕騎和重騎結合,負責保護戰場兩翼,關鍵時衝鋒掠陣的騎兵營也是十分的重要,上一次的西門之役,騎隊就是用自己的表現證明了自己。
騎兵營是參將編製,將會有滿編的兩千五百戰兵和兩千五百人的輔兵,一個戰兵配一個輔兵,兩人三匹馬,兩匹戰馬,一匹挽馬或健騾,所需要的銀子當然是天文數字,光是每個月喂養馬匹的精料也是一個天文數字,所以現在李勇新和他的麾下將士們都是半信半疑之中,以至於他們衝殺的格外勇猛……早日肅平東昌響馬之患,返回浮山的可能性也就大的多。
現在每匹馬的馬腹兩側都掛著十幾顆人頭,李勇新和他的幾個副手的戰馬上也是如此,他們的親兵們還在割著死亡響馬的人頭,這些人頭拿到東昌幾府都是銀子,當然是不能浪費了。
“今兒是初幾了?”也不看人,李勇新一邊拍打著自己的戰馬,一邊問。
“初十!”
“大人他們是二十二出的京?”
“嗯,沒錯!”
“一天走六十來裏,算算時間,也該快回到浮山了吧。”
“初一那天到的德州,初四給咱們送來的敕令詔旨和委紮關防。”
“嘿嘿,你小子記的可是清楚。”
“那可不,委紮到來之前我就是一個總旗官的腰牌,委紮一下,立刻成副千戶,將來馬營成立,就是一個千總的職位。”
這廝說的唾沫橫飛,李勇新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他在那一天也是接到銀製的腰牌,正麵是靈山衛指揮僉事的官職和他的姓名,反麵就是他的履曆和長相特征,腰牌加上官印,還有兵部的正式委紮,從那一天起他李勇新就成了靈山衛的指揮僉事,同時也得到了遊擊將軍的差遣。
張守仁麾下是十來個參將,二十來個遊擊,以浮山營報在兵部的兩千多的兵額當然是嚴重的超編,就算這年頭總兵副將都不值錢了,這個數額也是大大超出必要之外,不過如果算上已經招招募的兩萬新軍,李勇新覺得,自己單獨領一個鐵騎營,似乎並不是白日做夢。
官職是升了,不過兩哨的騎隊袍澤還暫時沒習慣改口,否則的話,早就該叫李勇新為將軍或是遊擊大人了。
“情形有點兒不對。”
休息了一刻鍾的功夫後,所有人都恢複了精神,現在輪到初刀的和割首級的人休息了,他們把首級的頭發解開,然後把首級係在馬腹的吊帶兩側,接著就是彎腰喘氣,同時開始擰開水囊的蓋子,開始大口大口的喝水解渴。
但李勇新和他的幾個幫統助手都是警惕起來,做為一個身經百戰,斬首過千的老騎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威脅來臨時的緊張味道,那不是特別的東西,而是戰場上種種怪異情形的集合,隻有長期身處戰場的人,才會通過一係列的細節上的判斷,發覺到戰場情形的變化。
他們是在一個窪地營寨前,這些死鬼建的營地距離範縣縣城有三十多裏地,距離兗州地界有五裏地不到,四周雖沒有高山,但是有幾條小河在寨子南邊,北邊則是一道高高的河堤,剛剛李勇新他們就是越過河堤,踏著堤上的那些青蒿一路衝殺下去,把猝不及防的響馬們殺的屁滾尿流。
隻有少數響馬越過小河,逃往河對麵的兗州地界去了。
這段日子下來,響馬們已經知道,一旦逃到兗州境內,這些殺神也就不再追殺下去,算是暫且安全,至於對麵的兗州府曹州地界的駐軍怎麼著他們,那是暫且管不著,至於浮山的騎兵們也是沒有和曹州兵溝通的打算……有好幾次,彼此的騎兵都隔著一座丘陵,或是一林灌木,或是一條小河照了麵,彼此都是冷冷的互相瞧著……彼此大帥間還沒撕破臉,濟南的事劉澤清輸了一陣,丟了臉,但並不代表曹州兵將的實力被削弱了,他們仍然是一支實力強勁的力量,在不打算大打出手前,張守仁的命令也是叫自己的部下保持相當的克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