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張守仁在一隊內衛騎兵的護衛下,正在向著浮山大營策馬狂奔著,一路上很多人看到他,都是躬身行禮,然後都是在臉上露出異樣的表情。
清軍入寇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浮山和膠州一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消息了。
在二十二日那天,十萬清軍入寇,號稱是二十萬。以多求袞為奉命大將軍,嶽托為揚武大將軍,分統左右翼大軍入寇犯邊。
皇太極親自領軍,攻往山海關一帶,以此動作,牽製有精銳騎兵的遼鎮,不使遼鎮入援內地。
兩路清軍很輕鬆的就破了邊牆,幾乎是同時,大明薊遼總督吳阿衡,總兵魯宗文相繼戰死,鎮守太監鄭希詔逃跑,清軍長驅直入,兵屯於牛欄山。
在二十四日這一天,京師再一次戒嚴,崇禎皇帝急召宣府總兵楊國柱、大同總兵官王樸,山西總兵虎大威等諸鎮兵馬入衛。
同時,賜宣大總督盧象升尚方寶劍,並他星夜來京,總督天下勤王兵馬。
到二十八這天,北京方向的消息當然不會傳的這麼快,不過大體的發展也必定是如此。
張守仁要做的,就是在最後關頭到來的時候,使得自己和部下們都準備好了。
眼下京師肯定是一片慌亂,還不知道是什麼模樣。
此次清軍入關聲勢極為浩大,而且明軍的關寧鐵騎也被牽製,不曾入關,所以形勢比前幾次猶為緊張。
“我山東緊鄰北直隸和北直隸接壤的有兩府,一個是東昌府,一個是濟南府。在東昌府,軍情司的調查是隻有兩千兵馬的城守營,大半駐在府城中,小部份駐在幾個州縣,沒有訓練,將官也不出色,不要說出戰,能守戰東昌府城,就算天幸了。至於濟南府,有丘磊總兵官的八千兵馬,他還要負責德州和濟寧,參謀處覺得,丘總兵的兵力根本就不夠分配。一旦敵軍兵臨德州,濟南的大軍必定北上,到時候,會從我們登萊抽調兵馬,充實濟南、濟寧,甚至是臨清。”
手持教鞭,對著沙盤分析戰況的是新調入參謀處的參謀薑敏。
從平度州前線返回,並且再一次立下大功,從排正目提到哨幫統後,薑敏也是接到調令,從騎兵隊中調到了參謀處。
此人行事果敢,有決斷,能指揮和團結部下,是個指揮官的好材料。
但更被上頭看中的是薑敏在指揮時的全麵和冷靜,沒有遺露和衝動的時候,每次行動都是按事先擬定的計劃進行……誰都知道,計劃是一定會被修改的,但和薑敏配合的武官都十分舒服,因為薑敏幾乎是變化最少的軍官,與他合作,說在什麼地點和十分時間會合展開行動,幾乎就沒有變更過。
這樣的素質被認為很適合擔任參謀軍官,所以提為幫統之後不久,薑敏就奉調進入參謀處學習,時間雖短,但張守仁對他很賞識,今天的軍議,就是由薑敏來做說明。
“所以,參謀處同仁會議,一旦戰火燒到我山東,則德州是必守要地,丘總兵和倪總兵所部,必定會以守備德州為主。至於我部,現在的準備和訓練,應該是從兩個方麵來進行。第一,是預備要被調出山東境外,北上勤王。第二,則是奉調入德州,充實防備。參謀處以為,朝廷也知魯軍戰力不強,每次遇警,都是調曹州總兵劉澤清,或是北上勤王,或是在山東河南交界警備流賊入境,出境做戰,從來沒有調別部兵馬。今我浮山隻是一營兵,於朝野俱不知名,所以多半是第二種情形,也就是留守山東做戰。所以,參謀處建議,以第二種戰略姿態進行物資和人員動員……嗯,下官的話說完了!”
這樣的軍事會議和流程形式,對浮山營的將領們也是很新奇的。
以前幾次做戰,幾乎就是張守仁一言而決。
怎麼動員,如何行軍,調配物資和人員,下軍令,都是張守仁幾句話的事情。
現在則是由這個漂亮文靜的參謀軍官做陳述,並且提出建議,同時營務處的人還在記錄,一會會議開完了就要記檔。
記檔除了明確責任功勞外,就是將來編定教案,吸引戰勝或戰敗的教訓。
對很多人來說,後一種寧願不要,而且覺得這樣的說法十分晦氣不吉利,明朝大軍出征是一定要討口彩的,殺牛祭旗,甚至殺人祭旗,都是為了博一個好彩頭。
哪裏有大軍未動,就說什麼失敗了也記錄吸引教訓的話?
不過張守仁的個人權威在浮山就是一切,就算有人反對,也隻是在背後的幾句嘀咕。
薑敏退下之後,張守仁緩緩問道:“諸君有異議否?”
“沒有。”
“參謀處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