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戀辰一顫,低吟一聲,偏轉嬌顏,與他的唇相接。
他輕輕地啄吻她,一記,又一記,溫柔而纏綿,直到她整個人癱軟在他懷裏。
揚起水蒙蒙的眸,她不依地睨他一眼。「你好討厭!每次都用這種方武說服我。」啞聲的嗔怨聽不出怒意,反倒飽含撒嬌意味。
「你真覺得討厭嗎?」他壞壞地問,俯首又偷了一個吻。
「嗯——」羅戀辰說不出話來,玉頰嫣紅,柔唇因他的滋潤而水亮,像極了一顆誘人的美味櫻桃。
他一陣情動,不覺一口咬下。
這個吻,持續了好幾分鍾,直到他襯衫半敞,露出陽剛結實的胸膛、她洋裝半褪,酥胸若隱若現。
有數秒的時間,白謹言幾乎想就這麼將她推倒於鋼琴上,瘋狂地與她做愛。
幸虧她輕柔的嗓音喚回他殘餘的理智。「不行!萬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說著,她推開他,整了整淩亂的衣衫。
他猛一回神,這才想起自己跟她還在學校裏,就算門上了鎖,也隨時可能有學生敲門打擾。
白謹言急忙後退幾步,猛然拍打自己臉頰,強迫自己冷靜。
「別打得那麼用力啊!」她心疼地望他。「臉都紅了。」
「臉紅也要怪你。」他倚著牆,極力平順過於粗重的氣息。「小妖女!」語帶斥責,湛眸卻是笑芒閃爍。
羅戀辰跟著笑了,清雋的笑聲掩不去得意之情。
他假意怒瞪。「你究竟參不參加比賽?」
「參加,參加,當然參加。」她舉高玉手作投降狀。「老師大人的命令,學生敢不遵從嗎?人家參加就是了。」櫻唇半不情願地嘟起。
孩子氣的表情令白謹言微微一笑。「這才乖。」
羅戀辰睨他一眼,接著,右手擱上琴鍵,隨手彈了一串流暢的琶音,然後停下手,望著琴鍵深思。
察覺到她忽然低落的情緒,他走上前。「在想什麼?」
她不語,揚頭癡癡地望他。
「怎麼了?」
羅戀辰拉過他的手,一根一根扳弄著修長的手指,好一會兒,才低低開口,「老師。」
「嗯?」
「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彈出你的聲音?」她問,凝視他的眼眸極為認真。
白謹言一怔。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快要抓到你的聲音了,可一下子它又離我遠去。」她顰眉,無意識地把玩他的手。「我真怕自己永遠彈不出來。」
「彈不出來……也沒什麼。」他澀澀地開口。
「不!我答應過你要彈出來的!」她銳聲喊,神情執著也倔強。「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彈出你的聲音!」
她激動得掌心都冒汗了。
感覺到與他交握的素手微微泛出的濕意,白謹言心一緊,胸膛漫開某種難以形容的滋味。
他神情複雜地望向她。
「我真的……很想彈出你的聲音。」仰望他的容顏蒼白若雪。「真的!」
「你現在就彈得很好,戀辰。」白謹言伸手輕撫她微涼的頰。「手指運勁恰到好處,音準跟指法都十足完美,琴聲很清晰,很透明,很好聽。」
「可那……不是你的聲音。」她痛楚地斂下眸。
「試著將左右手的時差表現出來,放鬆一下速度的限製看看。」他低聲建議,「蕭邦可以幫你。」
「蕭邦可以幫我找到你的聲音?」她對這說法感到疑惑。
白謹言淡淡一笑。「某方麵來說,是的。」
羅戀辰蹙眉,咀嚼他話中含意,看得出她還不十分明白,但那雙眼已綻出犀利輝芒。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一定要在這次蕭邦大賽中彈出老師的聲音。」她堅決地宣稱。
白謹言意味深長地問:「即使你很可能因此錯失得獎的機會?」
「嗄?」她一楞。「為什麼?」
「你大概不曉得吧?其實我參加過華沙蕭邦大賽。」他澀聲道,「結果在第三輪被淘汰了。」
「真的?」她驚異地瞪大眸。「為什麼?」
「因為評審不喜歡我表現蕭邦的方式。」他慢慢地、字斟句酌地解釋,「對他們來說,我的彈法可能太反傳統了些,不夠中規中矩。」
反傳統?不夠規矩?
羅戀辰還是不懂。
「你能不踩弱音踏板,彈蕭邦的第三號奏鳴曲嗎?」他笑問。
不踩弱音踏板?完全以巧妙的指力表現強弱音?
「我知道了。」她點頭,明眸點亮決心的火苗。
不論怎麼困難,她決意要彈出令聽眾與評審印象深刻的蕭邦。不是阿格麗希的蕭邦,不是阿胥肯納吉的蕭邦,也不是鬼才波哥瑞李奇離經叛道的蕭邦。
她要彈的,是白謹言的蕭邦,是他的聲音。
隻要他的聲音能重新在這個世界上響起,他應該就不會那麼遺憾自己失去了「鋼琴之手」,那雙偶爾會陷入深沉憂鬱的眸子,便能夠永遠輝煌燦爛吧?
她希望能彌補他所有的缺憾,撫平他所有的傷痛,希望當他看著她時,隻有溫柔與深情,無憂,無憾。
為此,她甘願在舞台上失去自己——
「老師,你別忘了跟我的約定哦。」她回眸,朝他拋去一朵盈盈淺笑。
他一時有些失神。「什麼約定?」
「等我彈出你的聲音時,你就要為我譜完那首未完成的曲子。」
那首促使她與他邂逅的曲子。
「沒問題。」
「是完全為我譜的曲子哦。」她偏著臉龐,又嬌俏又霸道地。「譜的時候隻能想著我,不許想其他人。」
他微笑了,戲謔地扯了扯她一綹長發。「我想鋼琴行不行?」
「不行!」她抗議,「也不能是鋼琴,隻能是我。」
「真的隻能是你?」他伸指撫弄下頷,一副好困擾的神態。「可是明明是鋼琴曲啊,怎麼可能不想鋼琴?而且我一定還要在我那台寶貝蓓森朵芙試彈的——」
「老師!」聽出他是故意整她,她嗔喚一聲。
「好,好,知道了。」這回,換他舉高雙手投降了。「我答應你,譜那首曲子時,隻想著你,滿腦子都是你,廢寢忘食,連水也不喝一滴,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她故作高傲地揚起下頷,可隻一會兒,便噗嗤一笑。「幹嘛連水都不喝啊?你存心讓我內疚是不是?」抬起一根手指,輕輕擦過他的唇,憐愛又調皮地。
他一口咬住那根淘氣的手指。
「哎呀!」她低叫一聲,「好痛!」
「這樣會痛啊?」他鬆開箝住她的牙齒,傾身向她靠去。「那這樣如何?」
「討厭啦——」她嚶嚀,氣息一促。
結果,又是一記纏綿難盡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