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北川麗子,下,馮拾翠看到混亂的房間,散落一地的衣物,她的臉刷的慘白,隨手抓起一地的衣物,白色衣裳的腳印讓她皺起了眉,原本用來埋藏證據的小桶子,已經從衣櫥上方的角落橫躺在地上。看來,她的秘密被方思詠探知了。

她的手心冒著汗,可她沒能管那麼多,下一秒,她低頭在櫃子裏翻找著張錯送她的棋盤跟棋匣,想要確認它的完整。

「麗子、麗子——」張錯跟在她身後追上來。

抽屜被翻開了,棋盤與棋匣不見蹤影,她拚命的在一堆雜亂中找著它們的下落,最後,她在棉被堆下翻出裂成兩半的棋盤,還有一隻棋匣,她緊緊的捧在胸前,拚命的喘著氣。

張錯推開門,看見她捧在胸前的東西,許多記憶跟著被強行拖曳出。那個棋盤他記得,是他從日本帶回來送給拾翠的禮物,他記得……

但是,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強作鎮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雙唇緊抿成了一直線。

「阿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邵恩新跟著兩人的腳步來到,一見到屋子裏的混亂,他嚷呼著,「哇塞,現在是怎樣?遭小偷了嗎?」

隻見他們兩人各據一方,張錯再次翻開護照。麗子的臉、拾翠的名,究竟,她是麗子還是拾翠?

他臉部線條逐漸僵硬,把護照扔給一旁的邵恩新,然後又逐一的抽出皮夾裏的證件、相片,有馮拾翠的身分證,還有她和馮奶奶的合影。

這些東西都該屬於拾翠的,為什麼會在麗子手上?他困惑的閉上眼,喘息不斷的加劇。

腦海中,拾翠平庸的容貌,靦腆的笑容,飛快的閃過,下一秒,換成了麗子美麗的容顏,還有開朗直率的笑容。

邵恩新的詫異不下於張錯,瞧他的嘴都張成了吃驚的大圓形。

「麗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邵恩新問。

沒等她開口解釋,張錯怒不可遏的上前抓過她,強逼她麵對自己,「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阿錯,別激動。」邵恩新上前安撫,但他的手才碰上張錯的肩膀,就馬上被甩了開來。

他使勁的搖晃著眼前不發一語的女人,「說,你究竟是誰?是麗子,還是拾翠——」他的聲音像夏日驚雷,又沉又響,「為什麼你變成這樣……」

她用幽怨的眼神望著他,「我是誰,你不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嗎?是,我為了追求美貌,所以動了整形手術,我的眼、鼻、口、臉,乃至聲音,通通都在手術刀的雕塑下,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啪的一聲,他驟然揮了一巴掌在她清麗的臉上,留下泛紅的掌印,灼燙她的臉。

「阿錯——」邵恩新努力的想架開他。

「你太可惡了,馮拾翠,你真的太殘忍了,你莫名消失,然後十年後換了一張美麗的容顏再次出現在我麵前,你不表明身分,眼睜睜的看著我同時為兩個你陷入痛苦,你真的太殘忍了!」張錯的眼神暴凸,巴不得殺了彼此。

對,她是殘忍的,但是,人若不殘忍,又怎麼成功?她哀戚的閉上眼,接受他所有的指控。

「我問你,你高興了吧?看到我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高興了嗎?拾翠,喔不,你現在可是個千麵女郎,我該請問你現在扮的是麗子,還是拾翠?」

「阿錯哥哥……」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才不是想要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她隻是不敢告訴他,她多麼害怕他愛的是過去純樸卻姿色平庸的拾翠,然而另一方麵,她更害怕他早忘記了自己,而愛上眼前麗子的脫俗容貌。

她也一樣陷入兩難的痛苦,痛苦著世上竟然有兩個自己!不管殺了誰,她都不能存活。

「不要叫我,你不配——」他發出受傷的低吼。

「阿錯,你冷靜一點!」邵恩新震懾於馮拾翠歸來的消息,還得忙著安撫激動的張錯。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回答我,你高興了嗎?你告訴我啊——」

「我……」兩串眼淚像雨天簷上的水珠,從她空洞的眼中落個沒完。

張錯痛苦的看著她半晌,重重的甩開她,轉身離去。

「阿錯——」邵恩新的呼喚仍阻止不了他的腳步。

馮舍翠傷心的跪在地上,無聲的啜泣。

「拾翠。」邵恩新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她抬起滿是斑駁淚痕的臉,除了流淚,她說不出一句話。

「這麼多年來,辛苦你了。」他的手拍上她的肩膀。

搖搖頭,她依然吐不出任何話語來回應他的體貼。

她不想傷阿錯哥哥的心,但,還是狠狠的傷了他們彼此,包括他們的愛情。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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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恩新追著張錯的車於來到酒吧,原以為這個終日沉溺在圍棋黑白世界的人,永遠不懂酒吧存在的意義,看來,他比誰都懂,一受傷就飛快的來到這兒準備用酒精澆去他的理智。

「阿錯?!」酒吧裏走來的男人驚喜又震撼的看著他。

多久了?應該也有近十年了,沒想到他們這麼久不見了。

「阿龍。」張錯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昔日放縱的中輟生也已經成長,看來他依然過著在槍口下討生活的日子,臉上的滄桑更勝以往。

「靠,阿錯,兄弟十年沒見麵,你就頂著著張死人臉來啊!坐,」阿龍熱情招呼著他入座,他是這間酒吧的老板。「今晚不好好跟你喝一杯,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怎麼,下圍棋下瘋啦!連去日本也沒打聲招呼。」他口氣盡是埋怨。

張錯勉強扯出一個笑當作回應,當作是默認,默認他的指控。

「阿錯?」尾隨而來的邵恩新,看著他跟眼前看似道上兄弟的人熱絡的情形,不免有些狐疑跟擔心。

「你朋友?」阿龍看了他一眼。

「嗯,邵恩新。」張錯轉而對邵恩新說:「阿龍。」

「來啊!坐下來一起喝。」阿龍伸手一招,上好的酒就捧上了桌,三人麵前的酒杯迅速的盛滿琥珀色的液體。

張錯端起酒杯,一口仰盡涓滴不剩,讓洶湧灼燙的酒精洗滌他的內心。

「阿錯,不用喝這麼急,這裏的酒很多,不需要擔心我跟你搶好不好?」阿龍調侃的說,緩住他酗酒的衝動,不忘用眼神詢問著一旁擔憂的邵恩新。

怎麼十年不見,一見麵就是這死樣,還拿酒當水喝,他阿龍都沒這麼離譜過。

邵恩新搖搖頭,一言難盡的驢樣,結果他一焦躁,也跟著張錯豪飲一杯。

「靠,你們兩個喝這麼凶,我再不跟進,倒顯得我婆婆媽媽。」阿龍二話不說也飲了一大口。

他食指動動,招來小弟。

「龍哥。」理著平頭的小弟恭敬的喊。

「交代下去,今天酒吧不招待其他人,把客人全打發走,我今天隻跟我兄弟喝酒。」阿龍吩咐著。

「是。」

「阿龍,開店不做生意,你不如關店。」張錯奪過酒瓶,自己斟了一杯。

「關店就關店,我從來沒怕過。」他一向灑脫,「有種你把我的酒吧喝倒。」

捧送上桌的酒多得是,張錯跟阿龍像是杠上了似的,一杯又一杯的喝,看得一旁的邵恩新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最後索性搶過一瓶,把自己先灌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