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一連下了幾天的大雨,而白子伶的情緒愈來愈難以控製,她不要說是拿起棒針學織毛衣,她連看到一球一球的毛線都嫌煩。
站在窗邊看雨的童以文怱然轉頭對著白子伶說,表情是平靜、帶著鼓勵的。
「他又來了。」
「狄誌偉?」
「不是狄誌偉。」
白子伶馬上衝到了窗邊,那是薑傑的保時捷,即使大雨不停,他還是又上了山,說不出自己心裏的甜酸苦辣,她隻能透過窗子,心情複雜的看著他的車和人。
「去吧。」童以文溫柔的說。
白子伶嘴硬道:「沒什麼好說的。」
「起碼勸他下山。」
「他有自由做他想做的事。」
「子伶,你明明也想見他的。」童以文微笑。「我是局外人,我看得很清楚,你對他的感覺絕不同於那個狄誌偉,他絕不會隻是『朋友』。」
白子伶思考了三秒鍾,離開了窗邊,然後打開大門,沒有打傘,她直接跑進雨中,衝向了他的車子,而薑傑的反應是立刻下車替她打開另一邊的車門,然後他亦很快的上了車。
「我先說明,我可不是要跟你回去。」白子伶撥去頭發和身上的雨滴。
「你濕了。」他答非所問。
「那又怎樣?」
「你隻是要出來跟我說這些?」薑傑打開了車上的暖氣,怕她會因淋雨著涼。
「我暫時不會離開這裏,我希望你不要再來自討沒趣,我不想給我表姊添麻煩。」
「我想和你聊聊,然後我會走。」他似乎想告訴她什麼。「子伶,我也不想這麼糾纏下去,你煩,我也不是很快樂。」
「聊什麼?」
「我和一個富家千金曾論及婚嫁,在眾人眼中,我們是一對挑不出一絲瑕疵的絕配璧人,但是就在要決定婚期的前夕,富家千金閃電的公證結婚去了。」薑傑現在說來是雲淡風輕。
「不是和你?」白子伶多此一舉的問。
「她的新郎是一個孤兒,平日以賣畫維生,理想是開一家育幼院。」
「啊?!」白子伶有些錯愕。
「他們也的確開成了,孤兒院規模不大,而且有些簡陋,但是他們專注於這個目標,很努力而且很相愛,一起打拚。」薑傑不自覺微笑起來。
「這故事或許可以上《讀者文摘》。」白子伶在這本雜誌裏看過不少這類的故事。
「她說一切都是為了愛情。」薑傑看著她。
「她愛那個畫家……」白子伶可以理解。「所以……她什麼苦都能吃、都能忍。」
「你覺得她笨嗎?」他偏著頭問。
「若以世俗的眼光……」
「她說一點也不後悔她的選擇。」
「所以你很傷心?」她澀然的問:「你以為她會哭著、爬著回來求你再給她一次機會?」
「不!我隻是再也不了解女人,以前我以為我了解,但是後來……我隻和女人上床、做愛,我要她們明確的告訴我她們要什麼,可以給的,我不會搖一下頭,給不出來的,那就很抱歉了。」薑傑打開心房的說。
白子伶在咀嚼這些話。
「我再也不想去了解女人心裏想些什麼,我再也不準自己又受一次這種罪。」
「不是每個女人都……」
「子伶,你們都說你們要簡單的生活,難道和我在一起日子會變得很不簡單嗎?」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不知道你的心裏在想什麼?」白子伶好像是第一次如此平心靜氣的和他說話。「你希望要怎樣的生活、怎樣的女人?」
薑傑也在玩味這些話。
「我也完全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子伶,那你要的又是什麼?一個金龜婿?」
「以前我是這麼想的,因為我想像夏真、薇薇和星辰一樣,我希望我可以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喜歡什麼都可以擁有,可以現在……」白子伶看著車窗外的雨。
「我隻想要一個能愛我的男人。」
「你不覺得愛這種東西很虛幻嗎?」薑傑沒有對任何一個女性說過我愛你,即使是他的母親。
「你覺得虛幻?」她有點失望的看著他。
「那是愛情小說拿來騙錢的工具。」
「薑傑,你到現在還這麼認為?」
「有幾個男人在說『我愛你』這三個宇時,是真正的心口如一?!」他譏諷道。
「那你一再來找我做什麼?」她生氣的說:「你要的隻是我的身體?因為新鮮、因為沒有別的男人碰過?所以你一夜並沒有玩夠?!」
「子伶,沒有這麼不堪。」
「那麼是怎樣?」
「我喜歡有你在的生活。」薑傑隻能這麼說:「我不要再一個人過日子。」
「我也不要和不愛我的人一起生活。」
「子伶!」薑傑有些憤怒,難道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嗎?說了半天,還是在浪費時間。
「你真正想清楚了再來吧!」白子伶打開了車門,毫不猶豫的下車,衝入了雨中,這會雙方已經說得一清二楚,會不會有機會,就看薑傑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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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狄誌偉打來的電話,白子伶立刻哭著下山,她沒有想到薑傑會出車禍,因為天雨路滑,加上薑傑的憤怒,白子伶不知道到底他傷勢如何,她隻知道薑傑有什麼三長兩短,她會……
悔恨、遺憾一輩子。
還好有安全氣囊的保護,所以雖然車子全毀,他人隻受到輕傷。
於思綺則是看了電視螢幕上打出的跑馬燈才知道薑傑出了車禍,在第一時間,她和岑石馬上趕往醫院,說什麼她都得親自跑一趟才放心。
除了被碎裂的擋風玻璃割傷,臉部有些傷口之外,薑傑並無大礙。
「你看起來還好嘛!」於思綺鬆了口氣。「電視上打出的跑馬燈挺聳動的。」
「別相信電視,我好端端的。」薑傑坐在病床上。「岑石呢?」
「去停車。」
「他不介意你來看我?」
「他知道我愛的人是他,他才不會吃醋。」
「所以我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威脅性?」薑傑自嘲。「當心我把你搶回來。」
「你會想把我從岑石手中搶回去嗎?」於思綺和他開玩笑的說:「其實當初如果你衝到法院來阻止我們公證結婚,說不定……」
因為半掩著的病房裏有談話聲,所以白子伶沒有馬上推門進去,加上她聽到了薑傑的聲音,不像是奄奄一息的樣子,所以她在病房外駐足,明知偷聽不好,但是她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