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潔在房中整理行李。
買了二十五寸的行李箱,整理著禦寒的衣物,最後漪潔掏出下午剛拿到的機票默默的看著,雖然隻是去三個星期而已,然而她竟有種好像要離開很久的感覺。
這幾天以來,上班之外的時間裏,她一直往來於旅行社洽購機票和規劃行程,也已經與遠嫁日本的同學聯係妥當,奸不容易大半事情都在今天搞定了,接下來隻要等到明天,把自己帶到機場,一切也就大功告成,旅程就要開始了。但……不知為何,視線的焦距卻總是無法準確的落在機票上,嚴重的心不在焉。
思緒總會飄回那個吻,就算不想刻意去想起,讓自己忙碌,然而它卻銘刻得太深……一不注意,就竄湧上腦海,撩撥著她的思緒,紊亂著她的心……
教她如何裝作不在意?那個吻明明如此真實、如此熱切,它明明曾經確確實實的存在過、發生過啊!
電話響起。
漪潔於是站起身子,走到書桌旁,接起話筒,勉強打起精神。“喂?”
“是我,陸維翔。”
漪潔一怔。“維翔?有事嗎?”
“明天就要出國了吧?”他語氣關心。“我送你到機場?”
“不用了啦,我打算搭計程車去。”
“你不用跟我客氣,反正我可以控製自己的時間。”
“……是嗎?”
“放心吧,我不會把你載去賣的。”陸維翔輕鬆地道,但漪潔卻笑不出來。
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她,就算是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感到快樂和滿足,然而現在呢?就算把全世界的花都捧到她的麵前,或許她也無法展開笑顏了吧?
“那就……謝謝你了。”她客氣地道謝。
“漪潔。”陸維翔喚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沒精神。”陸維翔道:“我很擔心你。”
“維翔……”漪潔有些驚訝。“你……”
“關心你,算偷跑吧?”陸維翔道:“這樣你在日本,想起關於我的事,就會多一分好,我就多了一分勝算……”
“你簡直像在做生意一樣。”漪潔失笑。
“你討厭生意人嗎?”
“不……並不……”
“奸了,不說了,我有一通電話進來,記住唷,明天我送你到機場。”
“真的不用麻煩了……”漪潔還要再說,維翔卻已將電話掛掉了。
話筒那端傳來嘟嘟嘟的聲響,漪潔握著它,隻覺心中五味雜陳。
算了,還想那些幹什麼……
試圖把心底的陰影揮去,她努力不去想那時時刻刻糾纏不清的心魔,打開衣櫃,挑選著該帶過去的服裝。
然而,老天仿佛是刻意跟她開玩笑似的,電話才剛掛上,偏偏又立時響起,漪潔以為是維翔,下意識的接起話筒喂了一句,想要問他還有什麼事的時候,彼端卻傳來一個足以震動她心弦的聲音--
“我在你家樓下,你可以下來嗎?”
是陸維希!
“你可以下來嗎?”
不同於陸維翔打通電話來還要自報姓名,他僅僅隻是說話、僅僅隻是說話而已……她竟然就能立刻分辨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她力持鎮靜。
“什麼事?很晚了。”
“隻是在樓下說說話而已,我們哪裏都不去,好嗎?”陸維希的聲音低低地,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勸誘氣息。
漪潔可悲的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對他的要求視若無睹,她的手甚至已經抓住一件薄外套準備穿上了,嘴裏卻仍口是心非。
“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問。
還有什麼好說的?在那樣斬釘截鐵的表明過後,突然又跑過來?!
其實她倒想知道,從他的口中還能再說出些什麼話來……
想到這裏,漪潔不禁苦笑,就算他的話再無情傷人,但隻要是他說的,她就都想聽,或許這正是愛人者的賤骨頭吧!
“漪潔,下來吧。”陸維希的聲音竟難得的帶著一絲懇求。
瞄了一眼尚在整理狀態的箱子,漪潔咬住下唇,久久不語。
“漪潔?”許久等不到回應的陸維希,甚至以為她已經將話筒掛上。
漪潔歎了口氣,終於說道:“好吧,你等我。”掛上話筒,她走出房外。
方如正坐在客廳裏和麥可講著手機,瞧見她穿著外套像是要出門的模樣,便捂住發話端問道:“你要去哪兒,行李整理完了沒啊?”
“沒關係,待會兒再弄,樓下有朋友,我下去看看。”漪潔故作笑容,簡單地回答:“待會兒就回來。”語畢,仿佛怕母親發現不對勁似地,她匆匆出門。
方如應了一聲,原本春風滿麵的笑容微微一僵,女兒那模樣她也見過,就是上次在百貨公司時,一直忍耐著不讓眼淚掉下來,令人心疼的表情……
“喂?喂?你還在嗎?”電話那頭,麥可因她突然中斷了講話而急切地呼叫著。
“噢!抱歉抱歉……”方如急忙回神。
“還有什麼事嗎?”半晌後,漪潔打開門。
見到那張數日來一直縈繞在心懷的麵孔,陸維希不能說是沒有悸動的,然而那張臉孔上的表情卻並非是歡愉與喜悅,而是冷淡與疏離,仿佛是刻意針對他而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惱人而棘手的感情問題,隻是不知不覺、下意識地就來到了這裏,按下了電鈴。
想見她……
想見到她的強烈欲望唆使著心與魂,主宰了他的意誌……
“漪潔……”他輕喚。
或許一切緣由那個吻,恍如帶著神秘魔力,啟迪意識的吻……他總算明白了些什麼。
“長話短說吧。”漪潔淡淡的說:“我該睡了。”
“漪潔,我知道你不能諒解我……可是,請你了解作為一個兄長,希望弟弟得到幸福的心情……”
“我知道,我很明白。”時至今日,他還來強調這些話,是要她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