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顥!”她困惑的喊。他為什麼會在這裏?她的心開始往下沉,他應該在高雄的不是嗎?
關顥抬起頭,紅紅的眼看著臉色發青且毫無血色的朱拾夜,她看起來就像個幽靈。
他站起身想擁抱她,卻被她給避開了。
“陸大哥呢?”她發痛的喉嚨問出這句話,這是她最想知道的。
關顥陰鬱的看了她一眼。
“醫生正在開刀房裏為他急救。”他說。怎麼會這樣呢?關陸甚至還沒恢複記憶,現在又在開刀房裏生命垂危……老天爺!你看不慣有情人終成眷屬嗎?非要拆散他們你才甘心是嗎?他憤怒不平的一拳捶向堅硬的牆壁,指關節處立即滲出血絲。
開刀房?急救?那麼這一切是真的了?朱拾夜環抱住自己的臂膀,突然覺得寒冷。
她緩緩轉過身想問關顥關陸的情形,但話到喉嚨又咽了下去。
不!陸大哥會沒事的,她腦子裏又閃過關陸倒在血泊裏的畫麵,不!她猛力搖頭,想搖掉腦海裏的畫麵。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椅子,將自己縮成一團,蒼白脆弱的樣子,使人看了不禁心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朱拾夜始終動也不動的,而關顥則心亂如庥的踱來踱去,焦躁不已。
經過了漫長的等候,開刀房的門終於開了,穿著手術袍的醫生走了出來。
關顥率先跑過去,而朱拾夜卻在急忙中跌了一跤,她的腳麻掉了。
他扶著她走到醫生麵前。
“醫生,我堂哥他怎樣?”他期待又緊張的問。
醫生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由於他的傷勢嚴重,雖然安然的度過了手術,但未來這一個星期是危險期,假使他安全的度過危險期,那情況將會樂觀許多。”向他們解說完畢後,他欠了欠身就走掉了。
關顥始終吊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謝天謝地!”他感激的祈檮著。
而朱拾夜則蹲在牆角哭了起來。
關顥走過去扶起她,掏出手帕擦去她的淚,卻招惹來更多墜落的水珠。
“醫生不是說關陸沒事了嗎?不要哭了。”他對不停哭泣的她鼓勵的笑了笑,“走!我們去看他。”
朱拾夜抬起滿眶淚水的盈盈大眼憂傷的看著他,緊緊的擁住他。
都是她害的!全都是她的錯,要是自己不跑過馬路,要是自己在那時能夠跑開,要是自己不放開陸大哥的手,他也不會性命垂危的躺在病床上,全都是她!她是個禍害!
“我是個禍害!是我害了他……”朱拾夜泣不成聲。
關顥震驚的拉開她,憤怒的盯著她,渾身無力的朱拾夜像個破娃娃般的了無生氣,他看得更氣了。
“你說得是什麼話?難道你認為關陸奮不顧身的救你是錯誤嗎?”他咆哮,額上青筋暴跳。“看看你自己,什麼鬼樣子!”他推開她,力道之強使得她摔進一旁的塑膠椅上。“關陸還在裏頭做著生死掙紮,而你呢?隻會哭、哭、哭!你希望他死嗎?你希望嗎?”他怒吼著,一寸寸的逼進她。
“不、不、不!”朱拾夜激動的甩著頭。“他不會死、他不會死!”
關顥默默的看著她一會兒,然後將手帕硬塞進她的手裏。
“把眼淚擦幹,整理一下自己,關陸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跟他說話,讓他知道他並不孤單。小夜!去喚醒他吧,但首先你要堅強。”他冷冷的說。
朱拾夜緊緊捏著手中的手帕,捏得手指泛白。
是的,她要堅強!陸大哥會聽到她的聲音的,她不要他聽見自己哭過的聲音,她要堅強!
***
於是朱拾夜將醫院當成了家,她常握著關陸的手低聲的說著誰又來看他啦、王秘書又來啦、她今天又做了些什麼事等等,隨興所至的說著、講著。
但有時候講著講著她的眼淚就會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不知不覺的伸出顫抖的手摸著關陸蒼白無血色的五官,他渾身上下被繃帶包得緊緊的。她第一次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就是這樣孤伶伶的,渾身插滿了各種管子,那毫無生命力的模樣,使她好不容易才偽裝起來的堅強一下子就崩潰了。然後,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四天,一個禮拜過去了,身上的管子已被拔去,但他還是沒有醒。
“陸大哥,你為什麼還不醒呢?”她輕撫著他的五官,關陸卻還是一動也不動。“難道你真的這麼狠心要丟下我嗎?我知道你一直是疼我的,你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她無聲的哭泣著,將臉埋在關陸的大手裏。
趴在病床上,盈盈大眼看著透明窗戶外深沉的黑夜,她覺得自己不像一個才十九歲的少女,反像一個心境蒼老的老太婆,活得好累,好疲倦。
陸大哥,如果你真的要走,就帶我一起走吧!她的手仍握著關陸的大手,慢慢的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喚醒,她睜開眼。
距離她五步左右的地方站了兩個人。
“羅修默?”她喊。迷惑的看著另一個美得不像真人的紅發女郎。她是誰?為何自己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及親切感?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紅發女子柔柔的開口。她的聲音好美,像輕風般的吹過她的心房,奇妙的紓散了心中的鬱悶。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紅發女郎——紫衣的紫眸定定的凝視著朱拾夜,朱拾夜依然一臉茫然。
紫衣對迷惑的她淺淺一笑。
“你的心裏一直深深的責怪自己,認為是自己害關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嗎?”她問。
朱拾夜被動的點點頭,她已經驚呆了。
紫衣立即流露出憐惜的眼神。
“其實你不必自責,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原因,前世你救了他兩次,使他躲過了兩劫,今生他得多受兩劫,才能安然的與你白首偕老,假如他能安然度過這次劫數,你們將會在往後的日子裏平安快樂的在一起。”
朱拾夜聽得模模糊糊,但她的意識捕捉到最關鍵的一句話。
“等等,你說“假如”,你的意思是說陸大哥有可能會……死?”她萬般艱難的吐出那個字。
在紫衣同情的輕點下頭後,朱拾夜的臉色倏地變得死白。
“紫衣!”一直沉默不作聲的羅修默突然爆出聲低喝,銀灰色的眼眸憤怒的看著她。
朱拾夜被他突來的怒喝嚇了一跳,視線轉移到他身上,像看到救星般奔到他身前捉著他的手。
“羅修默,你告訴我,她說的不是真的,你告訴我!”見他一直攏眉不語,她更慌張了,死命扯著他的手。“你說呀!為什麼不說話?”
他銀灰色的眸子為難的看著她,朱拾夜不害怕反而眼露哀求的盯著他看。
“小夜……”看著她哀求的臉,教他如何開口。
朱拾夜絕望的放開他的手,腳步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她已從羅修默的臉上找到了答案。
“為什麼?為什麼?”她邊搖頭邊絕望的呢喃。“為什麼你們要這麼殘忍的給了我希望又讓我絕望?為什麼?”
她像個幽魂般飄移到關陸的病床前,腳一軟的就跪在地上,她執起他的大手,“別害怕,陸大哥,有我在,我不會議你孤孤單單的自己一個人走。”她好溫柔、好堅定的說著她的誓約,神態是一片令人心碎的安詳。
羅修默不忍的走向前,卻被紫衣給拉住,她對他搖搖頭,但他隻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用力甩開她的手,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朱拾夜,讓她坐在椅子上。
“別擔心小夜,我會幫你。”他堅定的說。
朱拾夜隻是回他一個恍惚的笑。
***
“小夜?醒醒,小夜!”關顥搖晃著趴在病床上的朱拾夜。
被搖醒的她立刻反射性的跑到羅修默及紅發女郎站的地方,但如今卻空無一人。她連忙回頭問關顥,“阿顥,你剛進來有沒有看到誰在這裏?”
他被她緊張的模樣搞得一頭霧水,“沒有啊!我進來時見你趴著睡著了,怕你著涼,才會將你搖醒。怎麼?作夢啦?”他關心的問。